话分两头。
与杨家的温馨氛围不同，宋家可谓是死气沉沉。
宋老阚坐在木椅上闭着眼睛，手上的烟卷烧的只剩下烟蒂。
“桂芬，该找的关系我都找了，富队长油盐不进。不行就让晓柯在里面待一段时间......”
宋老阚没说完话，许桂芬就炸了。
“放屁！那是我亲儿子，怎么能进去？如果进去了，他的工作就丢了！”
宋老阚又开始自闭了，求助般看向宋晓晓。
宋晓晓迟疑一下犹豫道：
“爸，那傻茂好像一眨眼功夫机灵了不少，这一年多咱们对他百般刁难，他都忍下来，今天突然翻脸，我怕是......”
宋老阚与许桂芬脸色齐齐一变。
“难，难道那傻货知道你和建斌的事儿了？”
许桂芬知道自己女儿一直喜欢同期下乡青年陈建斌，两人好过一段。
那陈建斌可是个潜力股，家庭条件好，父母是地方官员。
她打心眼里希望女儿能嫁入官门当官太。
不过陈家以宋晓晓必须考上大学才能过门为条件婉拒联姻。
再加上杨春茂带着彩礼穷追猛打，见钱眼开的许桂芳夫妇就答应了杨春茂的提亲。
宋晓晓是个心机婊，提出先收彩礼一年后才能过门的无耻要求。
就是要等自己考上大学之后取消杨家婚礼转而嫁入陈家。
这样一来，杨春茂不仅能负责供自己上学，还负责宋家一大家子开销，一举两得。
“知道能怎样？他杨春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每次我都硬着头皮和他去看电影，土里土气的样子真的让人难堪！宋晓柯自己做出来的事儿让他自己承担，我可不去！”
宋晓晓放不下面子，毕竟杨春茂在众人面前狠狠羞辱了她，让她现在回去道歉和杀了她一样。
许桂芬知道女儿脾气，劝说道：
“傻茂说了，如果不把彩礼退回去宋晓柯就绝不可能出来，你就委屈一下道个歉和傻茂和好，毕竟建斌学习也需要很多费用，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宋家四个孩子，老大宋晓峰在读书开销极大，老二宋晓珠早已嫁人娘家指望不上，现在老四宋晓柯又作进去了，宋晓晓是他们宋家除了二老外最能出钱的人。
虽然大部分钱都从杨春茂身上挤的。
宋晓晓阴沉着脸半天不出声。
她知道陈建斌马上就要放假回来，能维系两人之间的感情除了耳鬓厮磨就是经济关系了。
冒然断了经济关系，陈建斌多少会对宋家有些想法，未来自己嫁人后也会遭记恨。
“好，那我就去找杨春茂！我不信他不念旧情！”
......
另一边，杨春茂刚从血站领到了300块钱，加上手中剩余的150元，做些小生意本钱还是很少。
八十年代初的京北都是国企，他去办厂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当时各大国营饭店的很火爆，毕竟京北聚集着当时最有款的一拨港商。
外商投资不得需要迎来送往么？
而餐桌上的东西就显得十分重要。
打定主意，杨春茂打算回上山下乡的地方——北东去收一些那里不值钱，京北却贵上天的食材。
顺便找村书记把证明开出来，这样才能顺利回城市生活。
于是杨春茂找了谢老转说了此事。
当谢老转听到这想法后第一个表示赞成。
谢老转虽然风流嘴花花一些，但对于杨春茂吩咐的事儿能百分百贯彻执行不走样。
现在杨春茂缺的不是提供主意的臭皮匠，而是执行者。
“大茂你不会骗我啊？我可是把老爸买自行车的350块钱都偷出来了！”
老谢工作地方远，攒了些钱想要把老“飞鸽”换成凤凰自行车，如果两人去了北东没发财，他老谢准把他大卸八块。
“嘿嘿，你放心，保证你能赚一票，到时候给老谢换台轻骑15A！”杨春茂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
现在已经有八百块钱整，那时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可对杨春茂来说，这点钱还是不够。
“你就吹吧，黑老虎那得小两千多块啊！别说黑老虎了，能多赚一台飞鸽就行！”谢老转当然不信。
（轻骑1956年造的国产第一辆民用摩托车，轻骑15A，人称：“黑老鸹”。八十年代最早的是济南轻骑15A，15b，后来出了15c，绰号黑老虎，那时得一千八百多块钱。）
“你就瞧好吧......咦，前面的是不是宋晓晓？”
杨春茂伸手指向在自家四合院钱鬼鬼祟祟的人影，昏暗的路灯能看见那人影正在踮着脚趴在外墙，奋力往院内看去。
“呀！真是宋晓晓，她来干什么？退彩礼的么？”谢老转十分惊讶。
杨春茂心里冷笑，宋家人的德性他岂会不知？吞进去的钱怎么会吐出来？八成是来演戏求复合的。
“看看这戏精要做什么！”
杨春茂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喊：“有小偷！”
这一嗓子吓得宋晓晓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屁墩儿，幸亏地上有雪要不然这一下得摔捂血。
“大茂，别，别喊，我是宋晓晓！”
宋晓晓顾不得狼狈，咬牙起身，先是拍拍身上的雪，脸上尴尬极了。
谢老转强忍着笑，杨春茂却冷笑道：“你宋家大学生怎么来我杨家听房根？不会是舔脸求复合吧？”
杨春茂的话几乎气的宋晓晓吐血，若不是为了弟弟和彩礼的事儿，才不会和你这傻货再续前缘。
“大茂，你还生我爸妈的气么？你也太小心眼了！你就这么讨厌我爸妈么？”宋晓晓故意转移话题，证明自己没有惹过他，都是他的家人。
杨春茂嫌恶地看她一眼，一点面子也不给。
“我不仅讨厌你爸妈，还讨厌你全家，更讨厌你，明知道他们坑我，还要落井下石。”
宋晓晓被噎的说不出话，碍于谢老转在旁边没有直接翻脸，语气软了下来，红着脸低垂着头，手指缠着发梢。
以往她做这种表情的时候，傻茂都会原谅她。
“我，我不是不知道情况么！现在我诚恳地向你道歉，咱们别闹了成不？老转，你也帮我劝劝大茂。”
谢老转双手一摊，直接拒绝：“这事儿我不掺和，你们是掰了还是和好到头来我里外不是人！”
“你......”
宋晓晓气内心狂骂谢老转和傻茂一个鼻孔出气。
杨春茂不想纠缠，女人只会耽误他印钞的速度，从兜里掏出三毛钱丢到地上。
宋晓晓懵了，“这是？”
“给你三毛钱买根好点的冰棍，到凉快的地方去~”
杨春茂接着冷笑，“甭给我演戏了，不尬吗？真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求复合？有多远滚多远！明儿一早，如果不把1000元彩礼和三转一响还我，宋晓柯就在牢里蹲半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