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是太子长辈，既然今日事情发生在了我这儿，于情于理，我也说两句。”
两人微微低下头听教。
长公主神态端持，视线在侧妃和柳诗之间转了几圈，沉声道:“你们二人啊，都是猖狂之人。”
话落，周围气氛骤然冷却下来。
长公主目光落在白侧妃身上，“白侧妃，我知你得太子宠爱，在东宫也算独一份儿，但你要记住，沐君恩而不恃宠而骄才是后妃之德，吃醋拈酸可不是贤妇行径，凡事不要过火，否则消磨了太子宠爱，后果你可知道？”
侧妃还想辩解什么，对上太子警告的眼神后，乖乖低头称是。
见她收息了，长公主又看向柳诗。
“今日的事我也看明白了，柳姑娘确实是受了委屈，这件事是侧妃言语有失在前。”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有一点本公主还是要提醒你，也算是对你在官场上的建议。”
柳诗垂首听训。
“白侧妃方才的话虽不中听，但也并不是无一点道理，她有句话说的没错，你眼下官职不高，身后亦无母支撑。官场复杂，京城贵人众多，你这直来直往的性子，怕是以后免不了要吃亏，还是要懂得收敛。”
“说句不中听但又是事实的话，以白侧妃的出身和位分到底是有猖狂的底气，你有吗？”
“今日之事若白侧妃怀恨在心，真要如她所言搬出家族报复，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应对？你方才那般直言直语，如此气盛，可有掂量过你的背景实力是否能配得上这份猖狂？”
柳诗抬头看了眼长公主，又看了看那边的白侧妃，正撞上对方隐含挑衅的得意目光。
无视这眼神，对着昭阳公主拜一礼，不骄不躁的开口道：“长公主说微臣与侧妃都是猖狂之人，此言不差。”
看了眼那边窃笑的人，“侧妃的猖狂来自于她的显赫家世，而微臣的猖狂来自于”
收回目光，面色平静如水，“我没有任何家世。”
长公主轻抬下巴扫视着那边人，品着这话，眼神耐人寻味。
“侧妃母族显赫，怕是天子都得给几分颜面，身后有这样的家世，了不起啊。”柳诗继续道。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侧妃的一言一行也关系到整个家族，若稍有差池，即会连累整个母族。”
“微臣是孤女，没有显赫家世，自是无依无靠，但话回来，正是因此，同样亦牵挂，闯再大的祸，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还能怎样。”
“只要问心无愧，不管面对任何人任何事，微臣都敢孤注一掷，这一点，是家世显赫的尊贵之人做不到的。”
“所以，恕微臣直言，微臣的一切完全配得上自己的猖狂，若无这点魄力，何曾敢冒天下大不韪女扮男装参考。”
长公主看着她，眸色深沉复杂不明。
柳诗看向白侧妃，“微臣奉劝侧妃娘娘一句，您不比我豁得出去，日后行事还是三思后行，否则一个弄不好，累及的可是整个家族，真要论拼命，您拼不过我，真要鱼死网破，您付出的代价远比我要大得多。”
白侧妃一张脸早已惨白，深闺长大的娇女何曾见过这种路数，嗫喏着嘴说不出话。
“行了，事情到此为止。”太子冷言道“今日是喜宴，莫坏了皇姑兴致。”
长公主见状，打了几句圆场，继而安排柳诗和白侧妃到前院赴宴。
......
人走后
“太子，我也有句话想对你说，不知可愿听一二。”长公主开口。
“皇姑是长辈，您有话直言就是。”太子恭敬道。
长公主看着远处离开的背影，“这柳姑娘人不错，不过”
目光又看向身边人，道：“不适合做君王的女人。”
揣摩着这话，对上皇姑清睿的眼神，被看穿的太子惭愧一笑。
长公主也微微轻笑，却也不把话点破，只道：“这姑娘有脾气，有傲骨，不是容易掌控的女人。”
“皇姑认为世间有帝王征服不了的女子吗？”太子浅笑道。
太子与这位昭阳长公主最是亲厚，姑侄间心意相通。
“征服人容易，可心就难了。”回想着方才柳诗面对几位皇室贵胄丝毫不服软的样子，长公主心生感慨，
“能让这样女子心甘情愿追随的，绝不是权势，是对她没有任何要求，无底线宠溺付出的人，而天子的权威，绝做不到这点。”
太子眼梢一扬，对皇姑的话未置言辞，独自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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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诗在长公主宴上一事很快传开了，没几日便传到了皇帝耳中。
“年轻气盛，也是寻常。”许阁老温言说着，“这个小丫头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只要问心无愧，不管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敢孤注一掷？”皇帝呵呵笑着，意味深长道，“朕似乎已经想好等她翰林院任职期满后将人安排到什么地方了。”
顺着皇帝的话，许阁老探究着，也猜到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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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尽秋来，柳诗日日在翰林院忙碌，偶而被中宫招去闲聊。
这日休沐的她，又被皇后唤来陪侍。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太子也在这里。
“这段时间未见，本宫还真有些想你。”皇后笑吟吟的对着身边人说道。
“娘娘抬爱。”柳诗陪笑着。
“听说你在翰林院当差很尽力，把同僚男子都比下去了，翰林院士都对你满口称赞。”太子开口道。
“皇上破例让微臣入朝为官，微臣不敢不尽力，不能给圣上掉颜面。”
皇后点着头，“对对！圣上也很欣慰，每每提及你这孩子也是赞赏有加。”
几人正聊着，听到贴身嬷嬷前来禀报：皇上传下话，明日狩猎携玉贵人、赵美人伴驾。
“这样啊”，皇后听了面色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端出中宫风范，“既然皇上下了口谕，那就照办吧，嘱咐她们服侍好皇上。”
嬷嬷称是。
人退出去后，皇后沉声不语，柳诗瞧她有些失神，也不敢轻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