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音缓了半天才缓回来些许，将气喘匀之后，朝着邵妄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她抬手擦去脸上被喷溅上的少许血迹，血迹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晕开，反而多了几分别样的美。
邵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抽搐的假冒的自己，“他是冒充的，师妹可看清了？”
他可并不想生出没有必要的误会，与其这样，不如顺口解释一番。
“我知道。”
舒音的声音有些沙哑，应当是方才被那蛟龙给掐的，白皙的脖颈之上留下了刺眼的红痕。
由于此刻的她很瘦，眼中还残留着方才激出来的水光，看起来有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
但舒音从来都不是脆弱的人，就算梦中的她这副躯壳的确有些弱，但她的内心却是强大的。
“邵师兄可有多余的补灵丹？”
邵妄并未答话，而是直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丹药，递给了她。
舒音倒出一枚丹药，随后吃了下去，渐渐的，丹田之中可怜又贫瘠的灵力立马充裕了起来，脖子上的疼痛感也缓解了许多。
舒音现在算是知道，为何原书之中的舒音视角下，杀她的人是邵妄了。
由于原书之中，舒音吃下了被薛晴雪替换过的补灵丹，由于神志混乱，所以没有甄别是非的能力。
看到了这恶蛟所化成的假邵妄，当真以为邵妄想为了她的玲珑心杀掉她。
最后，原书的舒音死在了丹药与蛟龙的手上，死的不明不白，死在她人生中最低落的时刻。
死的如此之潦草，甚至无法与她的根骨以及先天天赋所匹配。
像是个为了衬托谁而写出来的毫无营养的工具人，出场时便是盛放，而昙花却终有一谢，所以死于枯萎，死于凋零。
这里的空间逼仄，一个蛟龙半死不活，还站着身高腿长的邵妄，血腥味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这半死不活的蛟龙由于伤势过重，竟变成了一条像是小蛇的东西，在地上蛄蛹着，最后被邵妄收回了乾坤袋中，准备回去交给师尊。
舒音看了看四周，见四处并没有出去的地方，便有点儿好奇邵妄是怎么进来的。
“师兄是如何进来的？”
“这是河底，他的地盘，有个屏障阻隔河水。”
他倒是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朝着最远处的石壁走去，舒音则跟在他身后，看他将手掌放在石壁之上。
纯黑色的妖力自他手心中荡漾开来，铺在石壁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面前的石壁竟然便变成了透明的。
外面是河水，而里面则是干燥的空间，石壁并未破，只是由实体变成了能通过的透明的。
“灵力护住自己，游上去，会吗？”
舒音点头，用灵力生成了一个灵力罩，跟随在邵妄身后，从下往上游去。
好在身上有灵力，才能如此快地露出水面，而由于灵力罩的遮挡，身上还是干燥的。
两人依次上了岸，却无比戏剧化地在山脚之下看到了祁寒与在祁寒怀中模样虚弱的薛晴雪。
看到邵妄与舒音的一瞬间，她双眸忽地亮起，拽了拽祁寒的衣襟，“师兄，舒音师姐和邵妄师兄回来了！”
她的语气中有恰到好处的兴奋，说完之后，还弱不禁风地咳了两声。
当真是惹人怜爱。
祁寒抬头，正对上舒音的眼睛，刚想指责她方才为何要放开小师妹的手，却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
看起来狰狞而可怖，像是被谁捏住了喉咙后产生的痕迹。
可绕是如此，祁寒心中也是有些不爽快的，还是没忍住质问出声，“你方才为何要放开师妹的手？”
舒音眸光平静地走上前去，先是看了他怀里的“小白花”一眼，后是抬眸看了祁寒一眼，形状好看的唇微牵。
“你看见我松手了？”
祁寒一怔。
的确未曾看见，只是听见小师妹的喊声，下意识便相信了小师妹。
还未等他作答，舒音忽然轻笑出声，“没有证据，你拿什么指责我呢？”
就是这几句话，让祁寒觉得太不对劲了。
他自认为很了解舒音，那是一个爱围着自己转的少女，面对别人都很淡，但唯有面对他的时候，会格外的和颜悦色。
说实话，祁寒的内心深处，是很享受这种追捧的。
哪怕他没那么喜欢舒音，也仍然想拥有她的追捧以及忠诚。
可面前的这个舒音，明明样子一模一样，可却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以前的舒音，绝对不会称呼他为“你”，在别人面前称他为师兄，而私下里便叫他寒哥哥。
一时间，祁寒都忘了方才想的如何指责她，反而一边皱着眉，一边软着语气，“小音，你怎么了？”
舒音是多么敏锐的人？
马上就察觉到了祁寒的不耐烦，当然，她也根本不在乎祁寒的感受。
“我没怎么，管好你自己。”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御剑离去，一气呵成。
祁寒愣愣地看着渐远的背影，一时间都忘了哄怀中的薛晴雪，将目光转向邵妄，“师弟，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邵妄眸光别含深意，轻飘飘瞟了他怀中的薛晴雪一眼，语气也耐人寻味，
“你的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这话突兀、没头没尾，给祁寒生生整的一愣。
可刚想询问，邵妄的身形就完全消失在了原地，不见踪影。
而在祁寒怀中的薛晴雪却莫名打了个冷颤，方才，邵妄只是一个无比简单的眼神，她就感觉自己的所有都被他看破了。
她的思想、所作所为，在他面前似完全赤裸，而她，一瞬间也生出了被看穿的退缩感。
实话实说，邵妄其实是伴侣的最优选择。
可之所以薛晴雪选择了祁寒，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完全无法拿捏得住邵妄，所以才退而求其次。
得不到，那为何不除掉呢？
连同她的好师姐舒音一起，最好都跌入泥坑里，一辈子污泥缠身，一辈子粉身碎骨。
薛晴雪忽然笑了，整张脸都明媚了起来，“师兄”，她语调轻轻，“我们快回去吧，外面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