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宋南低声喃喃，重复他的话语。
余玉泽手撑着下巴，温和回应：“是的。玩家拥有无限生命。哪怕在副本世界中死亡，也只是会被清除记忆，改变样貌成为npc继续存活。”
宋南愣怔：“这样还是他们自己吗？”
余玉泽微微一笑：“为什么不是自己？更何况，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就有机会能找到以往的记忆。”
“司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有偷盗者作祟，但如果他实力不足以突破界限，还是无法恢复记忆和融合原本身为玩家的力量的。”
“至于廖伊。他和司栢不一样，不是从玩家转变过来的。他是踩着玩家的尸体一步一步成长为那个世界的神，是寄托着那个世界所有人的希望的神。只要那个世界里还有一个对他保持憧憬的人存在，他就不会死。”
“这种成神方式很难，但一旦成了，就能直接感应到我的存在，来到神域并得到一部分权限。有了权限，神域会扩出一部分区域为他所掌控。我之前带你去的那条巷子就是廖伊的领地之一。”
宋南瞳孔微缩：“这样神不就无法被消灭了吗？那玩家得到的神位又是什么？”
余玉泽轻笑一声：“神依靠信仰得到永生。只要让世间忘记他，他自然而然就会死亡。至于玩家得到的神位……每个副本都有力量上限，距离上限最接近的人就会被称作‘神’。玩家在他们真正成为神之前消灭他们并夺取他们的力量，自然就能取代他们的位置。”
“当然，一个世界只会出现一个上限。就像廖伊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出现了廖伊，就不会出现第二个廖伊。也就是说那个世界的上限已经产生，在那里不会再产出神，也不会有人能强于廖伊。相应的，神也不能干涉世界进程，无法以人身回到原本世界，就算分出一部分意识进入，也不能做很大的动作。”
宋南眸光闪烁：“是有因为规则锁链吗？”
余玉泽手握银勺，用勺底轻轻敲击桌面：“对。它是世间律法形成的用来拘束所有人的力量。从我有记忆时就存在。没人知晓它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创造的。只要不去踩及底线它就不会出现。”
宋南点点头，并不觉得以他的实力能触发规则锁链。
余玉泽笑而不语，安静看着他逐渐沉浸在美食营造的暖床中。
宋南吃着吃着默默停下动作，抬眸望向余玉泽，用公筷夹了一块龙虾肉放到他碗里：“哥，你别总看着我吃，自己也吃一点呀！”
余玉泽愣怔，看着碗中弹软的肉，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随即不知忆起什么，面露惋惜：“这里的东西不能带出去。”
宋南夹菜的动作一颤，脑海中闪过那颗包装完好被他放在空间中不受时间消磨粉色糖果。他将视线落在余玉泽皱起的眉头上，简直不敢想象他是在苦恼该如何把龙虾肉作为藏品封存起来。
“哥，你不吃吗？”宋南微微一笑。
余玉泽抬头同他对视，而后轻叹一声，不舍地夹起肉吃下。
宋南满意点点头，继续给他夹菜：“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于安呀？”
余玉泽停下动作，幽幽凝视宋南的眸子，直将他看得浑身拘谨，后悔是不是说的太早了。
“你想见司栢了？”他神色淡漠。虽是疑问句，话中却满是不容置疑。
宋南眼神飘忽，戳戳碗中的食物，小声嘀咕：“之前和他约好的。等从副本世界里出去，我会去找他。”
余玉泽敛下眼中的不快，轻应一声：“他现在在玩家交流中心。于安想用原来的戏码撺掇玩家反抗，我就让他和天启神教的人待在一起，顺便去找几个人。”
“对了。”他抿紧下唇，略显不耐烦地从空中甩出一个电子屏，“我给司栢开通了玩家服务平台。这是他的账号，你可以加一下。不过你要注意一点。为了方便窃听于安的消息，我把他和于安的账号联通了。也多亏他俩是一个人，否则还不好办。”
余玉泽顿了顿，在他欲记下账号Id申请加好友的时候猛地收回电子屏：“不行。加关联账号有一定几率会加到原来的那个。要是一不小心加到于安，他肯定会发现什么。”
宋南颦眉，对他抛出诱饵又不让他吃到嘴的行为感到不满，却也知晓其中的问题所在，只能对盘中的食物进行发泄。
余玉泽无奈：“好好吃饭，吃完可以和我一起去玩家交流中心。但有个要求：不要乱跑，司栢在外的名字也是于安。私下里你们想怎么相处都行，明面上，你是我黑压压公会的人，只在副本中与归零工会会长接触过，并没深交。”
宋南点点头，迅速咽下口中的食物，而后轻轻放下筷子，抬头亮晶晶地看着余玉泽：“我吃好啦~”
余玉泽偏头查看484，见他还在猛猛往嘴里塞食物，几乎没有尽头的样子，默默蹙起眉头。
484浑身一僵，无声放下餐具，拘谨坐好，垂着脑袋不敢看他。毕竟……再怎么说他也算余玉泽的一部分，他的行为也可以算作余玉泽的行为。
宋南循着余玉泽视线看到484的小动作，随即想到这一点，不由轻笑起来。
余玉泽脸色发黑，站起身。
“碰！”
484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怎料身体一歪，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对不起！”他神色惊恐，双手抱头，从缝隙中窥视余玉泽的反应。好在余玉泽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瞥了他一眼，对宋南伸出手。
宋南失笑，扶起484，替他理顺凌乱的衣服，继而牵住余玉泽的手，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哥，不要欺负他。”
余玉泽周身黑气一凛，嘴唇抿紧，几乎要将唇上的血色吸走。
他轻哼一声，从半空抓住什么甩入484身体里，见他身体发出一阵淡淡光芒便不再关注他，牵着宋南朝外走去。
484愣怔，感觉身体轻松许多，数据库似乎也扩大了很多。
他打开系统面板，发现他的权限更多了！不但可以直接调取玩家信息并看见他拥有的技能，还能在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时直接求助主系统，让大楼里的人进行帮忙！
最重要的是！道具商店里的道具他可以先用后付！且都给他打了五折优惠！
五折啊！
系统商店这个黑心货居然还会优惠！
“哇！”484骤然窜起，兴奋抱起地上的556猛吸一口，“556！我发达了！”
556猫毛瞬息炸开，挣扎着从他怀中蹦出，面向他弓背嘶吼：“哈——”
484脸颊泛起薄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我太激动了。”
556猫瞳闪过绿色代码，强行摒弃掉多余的情绪，恢复冷冽的模样蹲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
484轻咳一声，轻柔抱起他离开餐厅。
“哥，484还没出来呢。”宋南被余玉泽拉着快步往前走，见484还没从房间内走出，不禁小声提醒道。
余玉泽神色不愉，对弟弟总是关注另一个他感到异常不满：“他不会丢。我给他开了更多系统权限，能随进随出这里的大部分房间，包括那间餐厅。”
宋南恍然，不再纠结，加快速度跟上他的步伐。
……
“大人！”
宋南和余玉泽刚走到一楼，白胡子老人就拖着年迈的身体飞似的跑到他们面前。
余玉泽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飞起的胡子，愣了愣。
白胡子深吸一口气，不舍地握住宋南的手，询问：“宋宋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带他去那边是不是太危险了点？”
余玉泽抿抿唇，淡淡开口：“弟弟想去。”
白胡子叹息，拍拍宋南的手背：“宋宋，那个系统能直接联系到我们。要是想我们了就让他进行转告，我们一直在，不会错过你消息的。”
说完，他面无表情看向余玉泽：“大人，那边已经会合了，就等你过去说明作战计划。”
余玉泽颦眉，眸中金芒荡开，居高临下看着他：“作战计划？只要找到他，他就没有任何胜算。”
白胡子愣怔，默默咽了口唾沫，讪笑：“哈哈，确实。他的一切算是您给予的，要是您愿意，完全可以把东西全部收回来。”
宋南瞳孔微缩，握紧余玉泽的手。
余玉泽将金芒藏于眼底，恢复温和的模样：“好了，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带弟弟走了。至于那两个小家伙，让他们用系统面板和弟弟交流，暂时别出现在玩家交流中心。”
他顿了顿，忆起什么，再次开口言道：“天启神教那边，加快召‘神’速度。我会把于安召集的那些不自量力的‘神’全部送回他们该去的世界。要是他们不想要这个力量，就把力量送回去好了。反正多的是人想要这个东西。”
白胡子躬身行礼：“是。我们已经排查出与于安联系的玩家，还要按照原计划对他们发起交易吗？”
余玉泽沉默，过了一会儿漠然回应：“跟原计划走，别显得我们没有情感。但那些不愿意妥协的，你知道怎么做。”
白胡子点点头，觉得没有其他事了便转身想离开，可刚走出一步，又立即把脚收回来，扭头询问：“可是大人，系统和神不是不能与玩家正面交锋吗？要是被规则发现……”
余玉泽抬眸，看着他的眼神中夹杂深深的质疑，仿佛在问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我现在是黑压压公会的会长——余玉泽，不是那个只能待在神域的神，而且，还有弟弟在。如果他出手，杀死一个于安也未尝不可。”
宋南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啊？我？”
他点开人物面板查看自己的属性，看着那个本就低于正常玩家的数值和它后面那个猩红惹眼的向下箭头，深深怀疑起他话里的真实性。
余玉泽低笑一声，捏捏宋南的手：“弟弟能力很特殊，也很强哦~如果弟弟想对我出手，我可不能保证自己百分百能胜过你。”
宋南茫然，捏捏身上软绵绵的肉：“难道我还能赢过哥哥？”
余玉泽笑而不语，见他依旧皱着眉头思索，便勾起他的发丝，凝视那双总是闪着星光的眸子，轻声道：“有些时候，想杀一个人不需要亲自动手。”
宋南仰起脑袋同他对视：“可我认识的人不多，有谁会来帮我？”
余玉泽垂眸错开那双眼的注视：“只要你想，没有人能拒绝你。”
……
宋南呆呆跟着余玉泽行走，而周围布满绚丽霓虹灯的朋克风格街道不知何时变回了现代化的城市街道。
他们已回到玩家交流中心，但他心中仍在不断重复余玉泽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没有人能拒绝他……明明讨厌他的人还是有的……
【叮——宿主，根据数据显示，每个遇见您的人对您都有极高的好感度，而您觉得他们讨厌您，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表达方式不同。
比如陈思文，他从一开始就想利用道具把你带出副本，让你成为他的所有物，可是后来发现被你吸引的人实在太多，其中还有他无法反抗的人，他就有产生过把你杀了的心理。只是现在他还能克制住这种心理，但表现方式仍变得有点极端，才会让您觉得他讨厌你。】
宋南抿紧下唇。有些猜到是这种结果，可每次出现这种所谓的“爱”，他还是无法接受和适应。
【叮——宿主，对您产生这种心理次数最多的人是司栢。他无时无刻不想和您待在一起，甚至同意天启神教的交易还是因为主神大人能放任他以玩家的身份创造小世界……】
“而他创造小世界的第一想法就是好把我控制在里面。”宋南垂眸，低声喃喃。
【叮——您答对了。】
宋南深呼吸一口气，扯扯余玉泽的衣服，抬头询问：“哥，你之前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
余玉泽指尖一颤，收回关注周围多起来的天启神教成员的视线，轻柔握住他的手，温和道：“是。在弟弟总是被副本中的人缠上、带走的时候，有想过带你回到我获得‘神位’的世界。这样我才能确保你永远不会受到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