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忆中，苏哲仿若回到了一个月前的清晨。
暖白城堡的二楼房间，苏哲正在睡梦中，却忽然惊醒。
他感觉自己身上很潮湿，尤其是脸的部分。
脸颊上湿湿的，这种冰冷的触感让苏哲瞬间清醒过来。
当他看向眼前的时候，却忽然愣住了。
近在咫尺，是林诗情的脸庞。
一双眼睛不断向外流出泪水，一滴滴泪沿着脸颊，最终打湿了枕头。
水太多，以至于让苏哲的枕头也湿润了。
苏哲慌忙之中，叫醒了林诗情。
可她什么都不愿意说...无论苏哲怎么问，都撬不开林诗情的牙关。
一直以来，苏哲都有些惴惴不安，想不通究竟为什么，林诗情会在哭泣中苏醒。
现在经过人神的话，他忽然意识到。
那一晚，林诗情应该和人神见面了，也说了些话。
那种彻骨的悲伤似乎再一次在林诗情的脸上出现了。
上一次出现，是在阿尔卑斯山。
苏哲一直觉得，林诗情隐瞒着些什么事情。
她融合了记忆碎片，知道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是那些信息让她悲伤。
可因为某种使命，她只能痛苦地抉择，不将事实全盘托出。
她要背负着谎言，为了难以言说的目的，走向一条孤寂的路。
“我知道你见过她，可她不愿意跟我说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你能不能告诉我？”
苏哲的声音有些焦急，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问道。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林诗情到底和人神说了些什么。
人神沉默着一言不发。
苏哲又继续追问，语气更加急促：“你告诉我，好吗？
我必须要知道，她又在密谋什么事情...
我不能让她出事，我发过誓的。”
苏哲颤抖着，几乎要摔倒。
他有些想要昏厥，眼前似乎又浮现起滔天的血焰，那最严重的一次。
燃烧血脉，为了让他活下去...
“苏哲，你先冷静一下。
我本来，是任何一点信息都不想透露的。
可她当时跟我对话时，状态很不对...并且也牵扯到大因果。
这让我不得不进入到你的梦境中，提醒你。
对话的内容，林诗情让我保守秘密，不让我跟你泄露丝毫。
因此，如果你想要知道她到底隐瞒了什么，你只能去找她，祈求她能够告诉你。”
人神缓缓说道，“其实，她不说，意味着她已经决定要将事情藏在心中。
我答应她不说出去，我不能告诉你...抱歉。”
人神的声音似乎掺杂了些许悲伤。
“苏哲，其实这一路走来，我对你的帮助并不算多。
我还想要帮你，帮你战力在巅峰，彻底杀死冥神...可我已经办不到了。
我只是一缕残魂，没有什么力量。
能够告诉你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剩下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
“不...你先别消失，我求求你告诉我，到底小情跟你说了什么？”
苏哲立刻说道，他想要追逐那道金色的璀璨光芒，追上快要消失的人神。
心情像是坠下了无尽深渊，脑海中不断放映林诗情在哭泣中醒来的那一幕。
“你好好问问她吧，我无法违背已经许下的箴言。
但你要相信一点，她会永远爱你，所做的一切，也是在为你而考虑。
她的一切坚忍，最根源的原因，都离不开你...”
人神摇了摇头。
“是时候醒来了，苏哲...再见。
不...或许很难再见了。
我的这缕残魂已经快要涣散了，希望能够在你成为至高神之时，还能尚存吧。”
人神的声音逐渐变得缥缈，周围的光幕也在快速变暗。
“还有一件事，无论这次轮回成功与否，你都将是最后一个轮回者了...
到了最终的决战时刻，希望你能够成功。”
留下这句话，人神彻底消失不见。
周围的景象变得混沌，苏哲再度睁开眼，四周已经变成了客舱的卧室。
飞机依然在平稳地运行，透过窗户，还能看到逐渐变暗的天际与云层。
舱壁上的古钟，时针已经指向了6点。
已经运行11个小时了...应该距离普尔拉顿不远了。
然而去拿到生命神石的事情已经不再是苏哲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他迅速看向一旁。
林诗情依然在熟睡。
尽管他不想要打断，可苏哲必须要将林诗情叫醒。
他需要知道林诗情究竟为什么要哭泣。
以及林诗情隐瞒的事情。
双手攀上她的肩膀，随后晃了晃。
“醒一醒，小情...”
“唔...”
林诗情的眉头微皱，她睡了十多个小时，显然也将体内的血液消化得差不多了。
于是她的身体很快就随着苏哲的摇晃而苏醒了起来。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聚焦，最终定格在苏哲的脸上。
“怎么了？”
林诗情揉了揉眼睛，嘴角漾出一抹微笑。
“老公，抱。”
苏哲闻言心如刀割。
他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再假装无事发生般抱住林诗情，上演一出亲密无间的戏码。
摇了摇头，苏哲的双手放在林诗情的腋下。
随后将她架了起来，让她倚靠在了床头。
苏哲严肃的脸色瞬间让林诗情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小情，我一直认为，我们两个人之间，不应该隐瞒任何事情。
...你知道的，有什么事情，你一个人瞒着，不是个办法。
你应该告诉我。”
林诗情怔怔地看着苏哲。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可还是说道：
“我...我没有隐瞒任何事情啊。
你又在想什么，我知道的，全都已经告诉你了啊。”
还在嘴硬...苏哲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更加沉郁了。
“小情，我刚才和人神见过面了。
一个月前，你从哭泣中醒来，就是因为你在梦境中，和祂见面了，对吗？”
林诗情依然还在发愣。
苏哲凑上前去，他抓住了林诗情的双肩，压抑着自己近乎歇斯底里般的情绪。
声音压低，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情，你不能瞒着我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无论做什么事情，你都应该跟我说。
我不希望燃烧血脉那样的事情再度上演。”
这一次，苏哲的话，依然没有让林诗情开口说出那个答案。
她只是一直摇头。
“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完后，林诗情便躺在了床上。
她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这样的情况，苏哲一筹莫展。
他什么也做不了...
面对林诗情，他还能怎么办？
又不是思想透明的三体人，只要林诗情不想说，苏哲就毫无办法。
“任何事情，我们可以一起扛啊。
为什么你非得...”
“好了，我可以说。”
林诗情的双眼忽然睁开了。
眼眸之中，是晶莹闪烁的泪水，已经溢满。
“静静听我说完，好吗...”
“好！”
苏哲的眼底迅速燃起一簇希望。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林诗情，全神贯注到不希望错过任何一个字。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灰界」，你还记得吗？”
林诗情看着苏哲，缓声说道。
“记得，是死亡神石的所在地。”
苏哲立刻说道。
“你知道，我之前觉醒了记忆。
我在记忆中看到，想要拿到死亡神石，难度很大。
一个半神想要拿到死亡神石，难度很大。
死亡神石的附近，有很多死诞邪魂。
这些邪魂簇拥在一起，蕴含着十分强大的邪恶之力。
想要突破，最好的办法是，以一个半神的躯体与灵魂献祭...”
林诗情说到这里，苏哲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水了。
“所以你想要瞒着我，到时候冲上去吸引那些邪魂。
然后用你的死亡，来让我拿到死亡神石？”
苏哲紧紧地看着林诗情的双眼。
林诗情在哭泣中，重重点头。
“是，这就是我的计划。
上一世，我就是因为死诞邪魂而死，我很清楚其中的困难。
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
林诗情轻轻地抬起手，摸了摸苏哲的脸颊。
“你才是最终那个，逆转结局的人。
我帮你拿到死亡神石，之后你还可以凭借生命神石获取第二条性命。
拥有这些，你的赢面就会很大了...”
“不...我不允许你死。
你不能死。”
苏哲慌忙地说，“缇娜，还有缇娜。
你忘了吗？我们这方，还有一个半神，那就是缇娜。
她可以吸引那些死诞邪魂的攻击。
缇娜是我的仆从，神格也是我给她的，她绝对不会忤逆我的命令。”
林诗情摇摇头。
“我也想过，可我担心她的力量，不足以吸引那铺天盖地邪魂的攻击。
到时候她承受不住，死去了。
而其余的洪流依然会阻挡你，让你无法真正获得死亡神石。
到那个时候，难道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平白无故献祭了一个半神，却什么都没有获得。
这样的结局，我无法接受。”
“但让你去死，我用你的死拿到死亡神石。
这条路，我更无法接受。”
苏哲立刻说道。
他看着林诗情，却感觉后者，依然有所隐瞒。
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萦绕着他，迫使他做出了下一个决定。
“之后的生命神石，我准备给你。
你拿到生命神石，也就多了一条命。
这样的话，无论你搞什么幺蛾子，我都不会太担心了。
总而言之，你不能死...即使要死，也得是我先死。”
苏哲注视着林诗情。
“上一世，不也是你站在我的前面，将我保护得很好吗？
直到最后一刻，你也没让我死去。
在那个平行的时空中，你做了和我一样的决定，你应该理解我的。”
林诗情怔怔地看着苏哲。
“可...可是，上一世也是我融合了生命神石，获得了复活一次的机会。
我并没有将生命神石给你。
所以这一世，你也应该自私一点，将生命神石自己融合了。”
苏哲没有什么犹豫，便直接摇头。
“上一世的情况和现在并不一样。
你当时融合生命神石，是要去闯「灰界」，我和你做出的让步。
你提起过那时候的事。
当时我很想跟你一起去「灰界」，却被你否决了。
你还想让我融合生命神石，我没答应。
最后你我各退一步，你融合生命神石，我不跟着你一块进入「灰界」。”
“好，那这一世，我们也照旧吧。
你去灰界，你融合生命神石，我不跟着你一起去。
依然各退一步，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
苏哲沉沉地说道，“我现在依然无法判定，你到底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而你密谋的那件事情，又是什么。
有了生命神石，相当于上一层保险，保证你的安全。
更何况我有着你上一世不可比拟的优势。”
“优势？...什么优势？”
“第一，有缇娜在，她可以帮我。
尽管缇娜是魅惑天使，主要是辅助的作用，战斗力有限，可依然可以提供不少助力。
第二，我这一世，有你上一世并没有的分身术。
分身术可以让我获得一个百分之七十实力的分身。
我百分之七十的实力，也算是一个稍弱一点的缇娜了。
这两个优势加起来，我拿到死亡神石的几率，基本上已经接近百分之八十。”
“可...”林诗情还想说话。
“我让你拿着生命神石，只是暂时的保管。
我们收集到全部的神石，到时候肯定是要合成贤者之石的。
生命神石消耗之后，就没有复活的机会了...最终的决战，也用不到生命神石。
只要拿到贤者之石，我就可以让灵魂进化成至高神魂。
到时候再将至高神格融合...这次的胜利，也就被我收入囊中了。”
漫长的辩论下，苏哲最后一番话，为两人的对话画上了一个句号。
林诗情沉默许久，终究答应。
她很明白苏哲的脾气。
一旦苏哲认准的事情，无论她说什么，苏哲都不会更改。
“好吧，我融合生命神石...我答应你。”
听到林诗情的话，苏哲的嘴角微扬。
“嗯，早答应不就没事了。”
苏哲抱住了林诗情。
“小情，你快要吓死我了。
要不是人神提醒，你就自己去送死了...你真的好傻。”
林诗情的双手环抱住苏哲。
她的头倚靠在苏哲的肩上。
眼底深处，却流转过一抹绝然。
“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