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知道了啊。
巍山城这件事太大，一个月的时间，足以传遍整个王朝，被老百姓们当做谈资也是必然的事。
只要铁瀚函到外面去逛一圈，就必然会听到这些风声。
于贤没有说话，只是闭眼晃着太师椅。
不给答案，其实已经是一种答案了。
“我听外面那些人讲，巍山城里的百姓都被那些修魔的给杀了，是仙家出手才给百姓们报了仇，只可惜在那位仙家与魔修搏杀之时，动静太大，所以毁了巍山城，毁了我们的家。”
铁瀚函看着于贤：“小于掌柜，是这样的么？”
“哦？”
于贤睁开眼，发出一声疑惑：“他们是这么说的？”
“是啊。”
铁瀚函皱着眉，继续说道：“那名仙家还特意来国都道歉，说是马上要召开的升仙大会，就是那位仙家给我们的补偿。”
“升仙大会？”
于贤转头看向铁瀚函：“什么升仙大会？”
“小于掌柜你没听说么？”
铁瀚函一脸疑惑：“据说那名仙家召集了附近三个仙家宗门，来我们峦山王朝挑选适合修炼的苗子，只要年纪不到二十，且有修炼资质都可以进入仙家宗门，成为真正的仙家。”
“而这，就是那名仙家给我们的补偿。”
“……那皇上是什么反应？”
“听说很惋惜，但还是同意了这种方案。”
铁瀚函随口说着：“那些百姓们可开心了，现在都张灯结彩的，好多家里有孩子的都在请客吃饭，好像他们的孩子已经成了仙家一样。”
“我一路上都碰到好几家呢。”
于贤眉头紧锁，思索数息之后才转头看向铁瀚函。
“那你呢？你的年纪应该也没到二十吧？你怎么想的？”
“我？”
铁瀚函低头想了一会儿，摇头的频率先是缓慢，而后变得剧烈。
“……不行！我不能接受！失去家园的不止是我，还有其他人，我没资格代替他们原谅！”
于贤抬手落在铁瀚函肩头拍了拍。
“你说的对，我们没资格替他们原谅。”
更何况他们失去的不止是家园，还有自己的生命！
“那我现在就回去！”
铁瀚函说着就起身：“我要去请圣裁！我们不原谅！怎么也不原谅！”
“诶！你先等等！”
于贤连忙拉住这头憨憨。
真要是让他去闹，怕是第二天街上就会多出两具尸体。
一具他的，一具铁公鸡的。
这件事如今已经盖棺定论，触及多方，甚至整个王朝所有百姓的利益。
就凭他们两父子，真要是闹起来，别说浪花了，就连声音都听不见一点。
“小于掌柜！”
铁瀚函反手握住于贤：“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从九品，我爹是正八品！我去亲圣裁，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嗯，结果是会有的，可一定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咳咳。”
于贤咳嗽两声：“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你回去试着跟你爹说说，先问问他的意见，可别一个人冲动行事！”
“为啥！”
铁瀚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能自己做主的！”
“傻啊你！”
于贤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换个方面跟他解释：“这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你说动了皇上，皇上必然会觉得你是个聪明人，看事情看得通透，到时候会给你奖励吧？”
“……嗯！”铁瀚函想了一会儿才点头。
“那奖励了你，你会升官吧？如果到时候你官职高过了你爹，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打你？会不会骂你？”
铁瀚函有些不太确定：“可能会吧。”
“对咯！”
于贤继续引导：“如果你带你爹一起去，功劳均分呢？这种情况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对啊！”
铁瀚函脸上露出微笑：“小于掌柜，还是你脑子好使，我这就回去找我爹！”
话音刚落，这家伙便朝屋外跑去。
“诶！记得别告诉其他人！免得被抢功了！”
“知道了！”
铁瀚函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可没多久他又跑了回来。
他将手里的盒子交到于贤手上：“小于掌柜，你把这糕点给米诺，就说是我送给她的，记得可千万别偷吃！”
“你就放心吧。”
于贤无奈一笑，只好将盒子放在一旁，目送铁瀚函远去，脸上的微笑也逐渐消失。
补偿？
呵呵，原来这就是补偿么？
杀了一座城的人，让一个国家的人进入仙宗修炼，就算是补偿了？
这跟杀了一个家庭里的成员，给其他家庭成员一笔钱有什么区别！
杀人需要的不是赔钱，而是偿命！
于贤抬头望天，现在是更睡不着了。
或许，他该出去亲眼看看这个世界了。
看看这个世界的人，到底盲目崇拜仙家到了什么地步！
铁瀚函前脚刚走，米诺就回来了。
她并没有御空而行，而是走着从门口进来，一路来到于贤面前。
“少爷，都打听清楚了。”
“嗯。”
于贤应了声：“刚刚铁瀚函来过了，他跟我说了升仙大会的事，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吗？”
“倒是还有一件。”
米诺皱眉道：“那叫周凰的出窍期除了与峦山王朝国君达成补偿协议之外，好像还有别的交易。”
“先前国君调遣了十万将士入国都，好像也有周凰的意思在里面，至于原因为何，我暂时还未打听到。”
“我今晚就潜入皇宫，找那国君问问。”
“先不急，不要打草惊蛇。”
于贤回了一句：“那升仙大会又是什么？你与我仔细说说。”
“是。”
米诺拱手应声，朝于贤介绍道：“升仙大会就是一些仙宗，为招收有资质的仙苗举办的盛会。”
“不过升仙大会通常都是招收已经到了炼气期的修士，而且数量极少，并同时伴有一些炼气、筑基期修士们的交易会。”
“像这种招收非炼气期仙苗，还一次性招收如此之多的升仙大会，我也还是第一次见。”
“你说还有修士们的交易会？”
于贤好奇道：“会有很多修士去么？”
“看地方吧，像峦山王朝这种体量的地方，一场交易会几百个修士应该是有的。”
“我想去看看。”
“这……”
米诺迟疑了。
她单膝跪倒在地：“还请帝尊三思！”
于贤低头看着她，眉头微皱。
这好像是她面对自己的想法，第一次回答出除了‘是’以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