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摇摇头，“反正谢大人十分强硬，皇上不好驳了他面子，已经让他全权去处置三位老臣了。”
“那三位大人怎么判？”
“下午已经处以火刑，全部被烧死了！”青月挠了挠头，“谢大人这样有点反常。”
连反应慢半拍的青月都察觉不对劲了。
谢浔竟然当众烧死人，不怕影响自己竖立的形象么？
苏姌有些不解，“谢浔还做了什么？”
青月想了想，又道：“江家贿赂案中还牵扯出几位公主曾经资助的学士，谢大人的意思是严办，公主要不要运作一下？”
“不必！”苏姌冷声吐出两个字。
这些人都是在前世落井下石的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要紧？
“公主似乎没有很高兴？”青月小心翼翼观察着苏姌的脸色。
明明苏姌这数月一直在想办法撬掉江家，可真当江家大厦倾覆，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并没有轻松许多。
苏姌的心情的确没有想象中的快意，或许是因为见到了真正的千疮百孔的南齐。
上一世，苏姌站在高处，俯瞰脚下皆是清河海风，山川月色。
当她坠落深渊，才知道风光下面，全是臭鱼烂虾。
南齐或许不如她想象的美好。
苏姌垂眸望着江中，目光晦暗不明。
江面上刚好有一条小小的游船经过。
谢浔斜倚在船头，河灯散发出的点点浮光在他的脸颊上摇曳。
他手中似乎还摩挲着什么陶罐。
苏姌不禁眯眼细看。
谢浔也刚好仰头看到了苏姌，朝她微微颔首。
远距离看着竟是难得的温厚。
苏姌也颔首，回以微笑。
“宴之，是长公主！”
船上的霓梦也看到了桥梁上，红衣飘飘的苏姌，“我们上岸打个招呼吧？”
“打什么招呼？”谢浔回过神，扯唇道：“又不同路，何必自找麻烦？”
话音刚落，游船已经划过桥洞，交错而行。
霓梦转头看，却也再见不到苏姌的身影了。
“罢了，今天应该高兴的。”霓梦拍了拍谢浔的肩膀，“总算给母亲报仇了。”
谢浔从瓷罐中碾起一抹白色粉末，指腹一松，粉末随风飘入湖中。
“还远远不够！我会让南齐人统统葬身在这条河中！魂无归所，死无全尸！”
霓梦看到了谢浔眼中疯狂的念头，不由得心生惶恐，“宴之，帝师张大人、前首辅岳大人，文大人……加之你之前烧死的十人，欺负娘亲的禽兽都已经死了，可以收手了。”
“不够！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得为当年的事忏悔！”谢浔衣袖一挥。
陶罐沉入江中，骨灰散落在水中，不一会儿便被鱼虾吞噬殆尽。
浮动的光点中，他的脸好像地狱来使。
连霓梦也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她自知劝不住他，话锋一转，“上岸吧，今天中秋我们也去放个河灯。”
船缓缓行至岸边，谢浔的面色才稍好些，起身泊船。
霓梦先走到了岸边上，刚挤进人群，后脑勺突然一阵吃痛。
一只臭鸡蛋砸在了霓梦身上。
“这种不知廉耻的贱蹄子也配和咱们一起放河灯？”
“光天化日与人苟合，还好意思当众说出来，真不要脸！”
……
几个妇人聚在一起，大声嚷嚷。
不一会儿，又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一些男人肆无忌惮打量着霓梦，“看着倒也有屁股有胸的，不如也陪爷玩玩？”
“老六，你可真不挑，一个被人看光的村妇你也下得去口？”
男人嘴上不屑，却又聚拢起来，有人甚至伸手去摸霓梦的脸蛋。
“自重！”霓梦推开那人的手。
“被人玩过的臭婊子还装纯洁？”那人抡起巴掌。
倏忽，一把短刀划过。
那人的手顿时被剁下来，滚落在地。
鲜血飞溅。
众人惊叫一声，连霓梦也吓得腿软。
“姐姐没事吧？”苏姌上前扶住霓梦。
霓梦尚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苏姌却很亲昵帮她擦掉脸上的血迹。
“青月！”苏姌冷冷出声，气势逼人。
众人一见长公主驾到，纷纷作鸟兽散，又被青月一脚一个踹回了苏姌脚下。
“你们刚说什么？”苏姌凤眸微眯。
那些人慌手慌脚跪成一排，瑟缩道：“长公主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这、这是霓梦，江远的外室。”
百姓们如何也想不通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会和霓梦互称呼姐妹。
唯一的解释，长公主认错人了。
苏姌一脚踹在那人胸口，“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霓梦就是本宫的姐姐，谁与她为难，就是打公主府的脸！”
“长公主，她一个失身的村妇怎么会是您的姐姐？”众人大惊。
这话让苏姌心中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霓梦曾经经历过如此不堪回首的事，更没有预料到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明明她没做错什么。
可事已至此，苏姌能做的只有尽量保全。
“本宫说是就是，轮得到你置喙？”苏姌给了青月一个眼色，“是谁胡说八道，打烂他的嘴！”
青月一把拎住那轻佻男子的衣领，以她练武的手反复扇了几巴掌，那人牙和着血掉了一地，脸肿如猪头。
“照这个标准打，谁不能让本宫满意，本宫就把他的头拧下来。”苏姌冷然一笑，气氛骤冷。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一行人愣了片刻，开始拼命扇自己巴掌。
谢浔赶到的时候，岸上的人寥寥无几，只剩几个躺在血泊里的猪头。
霓梦眸光一亮，拉住苏姌的手，“公主，可是来找我们的？”
霓梦不认为苏姌会刚好出现在他们上岸的码头。
“刚刚在桥上看到你们。”苏姌颔首，算是默认了。
霓梦大喜，朝谢浔使了个眼色，“谢大人还不过来？”
谢浔掀起眼皮，眸光些微波动。
他的确没想到，苏姌会来主动找他。
谢浔走上前，抱拳轻咳了一声，“公主找微臣有什么事？”
“我不找你，我找霓梦。可以把霓梦借我么？”
“……”
谢浔太阳穴跳了跳，不置可否。
苏姌只当他不愿意，拉过霓梦的手，“谢大人放心，不会耽误你们相聚，只是说几句话。”
霓梦隐隐闻到了话中的醋意。
苏姌似乎还在误会她和谢浔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