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
“师兄是……纪辰？”
实在是不敢相信，新晋的练皮境师兄居然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个废物。
此刻学徒们都呆呆看着纪辰迎面走来，一个个噤如寒蝉，鼓掌都忘记。
原先瞧不起的，现在都震惊到无以复加，回想先前纪辰所说，先去内院挑个好屋子。
他们才猛然警觉，这不是维护自尊的假话，而是事实的简单阐述。
谁能想到，纪辰早在几日前就突破练皮境，获得入住内院的资格，所以这几日才没有出现在大院！
推断纪辰去向的学徒默默低头，不敢直视，他实在想不到这一层。
其余人也是哑口无言，只能傻站着偷瞄。
如今，一道道各不相同的目光投向纪辰，或怀疑，或震惊，或畏惧……
但都与纪辰无关。
不管他人如何看待，纪辰始终镇定自若。
走到大堂中央，纪辰对石奎行礼，然后和梁四四目相对。
梁四露出个牵强的笑，开口贺喜：“恭喜纪辰小师弟了，我是真没想到啊，果真勤能补拙，在下佩服！”
“梁师兄哪里话，待会的采药，还得靠您呢，毕竟梁师兄的实力最强。”
纪辰不动声色地寒暄着，似乎先前剥夺气血汤资格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石奎见纪辰精神面貌极佳，也面露赞许之色，道：“小师弟，按你的要求，你的好兄弟我都给你喊来了，待会采药……”
“大师兄放心，有各位好兄弟相助，今日任务势在必得！”纪辰态度坚定地回答。
“如此就好，那师兄就放心了。”
好兄弟？
殿堂中的学徒听到石奎和纪辰的对话，隐约感觉今天的任务似乎不太妙……
特别庞明，心头猛地咯噔一下，面庞抽搐得愈发激烈。
寒暄完，石奎转头看向身后的一直沉默的老者，摆手请他上前，“先给你们介绍下这位高人，他是你们这次采药的向导，狼老！”
穿着破旧衣着的老者缓步向前，幽幽开口：
“老夫不才，贫民窟苟活的凡人罢了，单名一个狼字，你们叫我狼老头就行。”
“狼老前辈好！实不相瞒，晚辈也出自贫民窟！”纪辰赶紧打招呼，他弯腰行礼，眼神诚挚。
他并不轻视对方的出身，因为二人本就是相同的身份背景。
实际上一进入大殿，纪辰便发现老者的存在。
特别是察觉此人眼中的隐晦凶光，纪辰立刻清楚对方的不一般。
听闻对方是禁区向导后，纪辰便更加重视。
禁区是什么地方？对普通人而言，这是九死一生的险境。
一个贫民窟的老者能在禁区给人带路，而且被拳馆请来相助，这就证明对方绝不是简单角色。
于是，纪辰上来就恭恭敬敬，争取在老者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不求直接交好，至少别让对方反感。
狼老点点头，大有深意地看了纪辰一眼，似乎对他也愈发感兴趣。
梁四默默行礼，算是见过。
“这次采药的目标，是凝结草！”石奎说着，散给每人一个简单的竹简。
竹简上清晰刻画着凝结草的模样和特征，一群学徒死死看着手里的竹简，想要牢记住。
纪辰也看着手中竹简，默默铭记。
凝结草根茎匍匐细长，共生六叶，叶似马蹄，最典型的特征，是顶端马蹄叶上的白色斑点。
纪辰对这药道，还是挺感兴趣的。
可惜竹简只记录刻画药材形貌，关于药性用途忌讳，只字未提。
片刻过去，石奎对学徒训话：“都认清了？药草具体的生长位置狼老会带你们去，采药时候麻利点，不要耽搁了事情！明白吗？”
“是，大师兄！”
“那就好，任务完成后，奖励少不了你们的！”
实在是纪辰给予的刺激太大，此刻听到赏钱，学徒们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几句交代后，石奎送别纪辰和梁四，还悄悄比了个手势，示意至少要带三十株凝结草回来。
当然，多多益善，越多奖励就越丰厚。
终于，出发。
一众人等在狼老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离开拳馆。
离开拳馆大堂，纪辰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黑云笼罩着天空，苍穹与大地上的生灵间，似乎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
此时正值酷暑，细雨并不能带走人们心中的躁动，闷热感反而让人愈发不安。
不算平整的道路两旁杂草丛生，离北城越远，路边堆积的垃圾越多。
离开南陵县，狼老带队径直往贫民窟行去。
脚下的羊肠小道泥泞潮湿，还有种淡淡异味。
纪辰用余光不时打量四周，身躯微微紧绷。
异味越来越浓，最后已是臭不可闻。
纪辰眼前，也开始出现错落不齐的零散建筑物。
这里的屋舍大多是普通茅屋，古旧不堪，而且越外围结构就愈发简陋，甚至是破烂帐篷，只能说勉强拥有居住功能。
除了房屋，还有生存于此的难民。他们的实力比拳馆学徒还低，或是刚刚开始修行。
此地也有普通凡人存在，有的向纪辰一行人投去敬畏的目光，有的，则是眼神空洞，无助地望着天空。
至于贫民窟最外围，则是一片漆黑的丛林。
那里灰暗气息极其浓郁，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就算没有乌云遮掩阳光，光线也无法照入。
仿佛其内……有大恐怖，连太阳都得绕行……
看着眼前景象，尘封的记忆好似被重启，纪辰感觉到莫名的熟悉感。
这里便是南陵县外的住人之处，也是无人管辖的混乱区域。
前身在这里……摸爬滚打了多年。
叫贫民窟还是流浪营地都无所谓，总之这里，是人类可以居住的极限位置。
因为其旁，就是禁区。
狼老此时停了下来，看着身后的人。
“老夫只负责带你们去凝结草的生长区域，至于其他危险，尔等自行解决。”
“我带队的规矩不多，你们只需记住一条。”
“无论如何，日落前必须离开禁区，否则后果自负！”
听闻禁区二字，学徒们一怔，心中只剩无限的后悔，现在终于明白，纪辰为何带他们来。
庞明更是剧烈颤抖，可他再多害怕，也不敢在这时逃跑。
拳馆规矩不可违。
临阵逃脱，意味着必死。
“准备好了，就出发！”说完，狼老动身。
纪辰带着学徒跟上狼老，往禁区靠近。
狼老在前方领路，纪辰紧随其后。
梁四则美其名曰殿后，行在队伍末端。
那片漆黑的丛林距离贫民窟看似不远，可实际上步行过去，还是有段距离。
纪辰跟着狼老走了约莫一刻钟，才远远看到漆黑丛林的真貌。
从外面看，丛林无边无际，不知蔓延多远。
雨也不知何时停了，太阳照耀大地。
可这日上三竿之际，阳光穿透乌云，斑斓耀眼，但却怎么也无法刺穿这漆黑丛林。
不仅如此，纪辰看见禁区内的天空中有灰暗气旋围绕，与外界的光明截然相反。
好似内外……是两个世界。
看着眼前的一切，纪辰没有说话，默默跟随同样沉默的狼老。
随着采药队距离禁区越来越近，纪辰敏锐地发觉，所有人都在不自觉地调动体内气血，同时呼吸逐渐急促，此前还在低声交谈的学徒更是缄默不语。
他也一样，因为这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反应。
直到修炼呼吸法时那种熟悉的阴冷感觉出现，纪辰发现，他已经站在禁区边缘。
灰暗与白，泾渭分明。
临行前，纪辰看了眼自己的面板。
【姓名：纪辰】
【境界：练皮境 12/100】
【技能：归元拳法（大圆满）
归元呼吸法（大圆满）】
【简化能量：1】
这几天，呼吸法自然突破至大圆满，纪辰也不停挥拳，把拳法熟练度从通晓提升到圆满境界。
圆满到大圆满需要的熟练度高达，好在出发前，纪辰努力肝到了巅峰。
现在纪辰的拳法可谓是炉火纯青，呼吸法大圆满后，修为也无时无刻都在上升。
确认所学都已大圆满，纪辰点点头，然后一步踏出！
一步踏入禁区，阴冷笼罩全身，身体的温度好似在这一刻被清除，只剩刺骨的寒。
他深吸口气，愈发警惕，紧绷着的身躯也在此刻本能战栗。
这是纪辰第一次踏足禁区。面对未知，人们会本能抗拒。
狼老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抵御寒冷，正快速前行。
有些地方平平无奇，狼老却绕过，有些地方看似凶险，他却带队踏入。
纪辰老实跟随在狼老身后，同时默默铭记路线。
随着众人的深入，纪辰也察觉到，阴寒气息愈发浓郁。
不过，前方也有淡淡药草香飘来。
约莫又走了一个时辰，狼老停在一棵高耸的巨树旁。
巨树前方，有几块分散的酱白泥土。
其中，便生长着些许六叶的凝结草。
狼老回头看向众人，神情肃穆：“诸位，日落前归队集结，否则……生死由命！”
学徒不敢怠慢，强忍着惧意，靠近那些凝结草，开始徒手刨地，采摘草药。
平日里插沙土练拳的动作在这一刻得到应用，一众人等都动作迅速。
若是石奎在此定会鼓掌称赞，但带头的是纪辰。
纪辰立在原地，观察四周的轻微变化，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
可他却发现，在学徒散开时，梁四也消失不见。
心中有所感应，纪辰远离人群，独自走向巨树林。
未行多远，身后便风声呼啸，一道人影极速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