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手指用力向掌心收紧，肩膀微微的耸动着。
季沉西两只手下意识动了动，想像以前那样把她揽入怀里，但还未抬起，便又停住了，他现在没资格做这样的动作，也不想再引起她的厌恶。
两人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很难看了，未来就给彼此留下点能回忆的东西吧。季沉西紧呡着唇，张开的手掌慢慢把指头朝着掌心收拢，直至握成一个硬邦邦的拳头，他才将视线从天晴的脸上的移开，“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会派别的人回来处理。”
他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视线再度在她身上扫了扫，微垂下的眸有些落寞，片刻，他带着向洋离开。
“季沉西，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吗？”她抬起头，话音落了之后才蓦然间清醒。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天晴咬了咬唇，身形绷得笔直，等待着他接下来的答案。
虽然她并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但她知道，她是有所期待的。
季沉西脚步顿了顿，但并没有回头，“没有了。”
天晴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夹杂着空气中的凉意传过来。让她蓦然间清醒。妈的，当初他糟蹋她的时候怎么不说她年纪小？现在觉得她没利用价值了，想一脚踢开就说她还年轻。
人渣，禽兽！
她愣在原地，看着他卓然却落寞的背影没再说什么。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幻灭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错了。
秦科从她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天晴，我会给你派个助理过去，你尽快熟悉公司的环境，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天晴回过头，还没回答，邱文建接着道，“过来问我也可以，这样吧，我把我的秘书给你派过去，你也能上手快一点。”
“邱叔叔，不用了……”
“天晴，大家都是为了公司，不用那么见外。”邱文建看着她笑了笑，“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单纯善良，现在你和季沉西之间……”他说到这里，蓦然间停了下来，轻抿了下唇才接着说，“总之，你小心一点，你不是季沉西的对手。”
天晴精神有些恍惚，抬起头来看着他，面露疑惑，单纯善良？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低下头来，“谢谢邱叔叔，有秦叔叔就够了，人多了我反而会乱。”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闲聊了。”
她带着秦科离开，邱文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眸里笑意逐渐转为了淡凉的薄笑。
……
两人去了秦科的办公室，秦科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她，“这是公司特别重要的合作案，你看看。”
“不用了。”天晴把资料推开，“秦叔，让人事部发布招聘启事。”
“你……”
“我根本不是这块料，晴风现在昏迷不醒，只能先这样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在沙发坐下来，“邱叔叔平时在公司里怎么样？”
“还不错，他曾经是你父亲的得力助手，当年的洛氏，有一半是他打下来的。”秦科给她倒了一杯水，“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没什么，随便问问。”天晴接过水杯，微微顿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秦叔叔，我现在只相信你。”
秦叔一愣，点了点头，“天晴，你放心。”
……
季沉西倚在办公桌前，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半截还未燃尽的香烟，缓缓上升的烟雾遮掩了他眸中的情绪，只剩下一篇深深浅浅的淡薄和冷沉。
向洋把他办公桌上的东西往箱子里收好，直起头看他，无奈叹息了一声，“季哥，都收好了。”
他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少，属于公司的他一点也没有带走，重点的文件和资料他做了标注，有些难懂的地方他也做了解释，方便她查看理解。
听到向洋的声音，他缓缓直起了头，把没抽完的半截香烟摁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幽深的眸在环视了一圈办公室，最后落在向洋的脸上，笑了一声，“习惯了，猛地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在这个办公室坐了近十年的时间了，若说没有一点感情，那绝对不可能。这间办公室之前是老爷子的，老爷子死后，里面的东西他基本没动过。
他恨过老爷子，但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将这种恨转化为一种复杂的情感。
向洋抿了抿唇，“季哥……”
季沉西看了他一眼，眉梢扬了起来，“你今天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多愁善感，这个位置我坐的时间虽然长，但到底是别人的，现在不是正好？我带着你们去打拼属于我们的天下。”
向洋低头，明知道他是放不下。
他若真的放得下，干嘛费尽心思把那些资料整理标注，还特意派了人留在公司，安排了那么多事情。
说到底，这里也是他十多年的心血呀，如果没有他，洛氏集团十多年前就不行了。
季沉西视线落在桌面上，上面的相框向洋还没来得及收，季沉西微微一愣，抬手把相框拿了过去。
这张照片是他偷拍的，画面上的女孩笑得甜美无邪，是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美好。仿佛是追着太阳的向日葵，那么阳光，那么美好，这世界上所有的邪恶都应该远离他才对。
季沉西看着照片出神，眼睛里是难掩的落寞。
向洋没打扰他，安静的站在一旁。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将照片放在箱子里，抬起头来，“事情都安排好了？”
向洋回答，“一切妥当，季哥，三天之内一定解决。”
“三天？”他垂眸重复了一句，轻笑了一声，示意向洋抱着箱子离开。
向洋抱着箱子走在前面，季沉西跟在后面，步伐沉稳。他跟着季沉西很多年了，为洛氏集团卖命也很多年了。他心里也不好过，但总比不上季沉西难过。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洛氏集团，还有他视之如命的东西。
向洋无比庆幸有小念一的存在，不然他真怕这男人会把自己的命也交给洛天晴。
不经意间，向洋听到他似是喃喃自语的声音，“原来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