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一愣，抬起头看她。怀里的念一又缩了缩，眼睛却瞪得大大的紧紧盯着方情，“这是我妈妈。”
小孩子心思单纯，也最为敏感。天晴拍了拍他的背，抱紧了他，“念一，不准对姐姐这么没礼貌！你想不想吃东西？”
念一的视线在桌子上扫了一周，咽了咽口水，坚决的摇摇头，“我才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妈妈，我们回家吧，你想吃什么让爸爸带我们去买。”
“天晴阿姨，你不能喜欢别的小朋友，你只能喜欢我。”方情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眼看两个孩子有要打起来的趋势，莫云帆皱了皱眉，提着方情的肩膀把她提回了椅子上，“方情，坐好。”
“爸爸……”
天晴抬头看了看她，“方情，阿姨没有不喜欢你，念一是阿姨的孩子，阿姨也喜欢念一。”
方情委屈的看着她，莫云帆瞪了她一眼，“向弟弟道歉。”
“对不起。”她不情愿的看了看念一，拿起筷子戳了戳面前的虾。
念一回过头，抱紧了天晴的脖子在她胸口蹭了蹭，眼睛里透出可怜的模样。她深吸了口气，喊来服务员叫了块蛋糕，她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唯一的一点经验还是来自萧笙。
念一看了看对面的莫云帆，摇摇头不肯吃。
天晴又气又觉得好笑，他这个别扭的样子，简直跟某个人一模一样。她还记得，那年他因为接济施雯母子被父亲发现，父亲一气之下断了他的生活费，其实他只要低个头父亲就会心软，可他硬是扛下来了。
她看着念一，心里五味杂陈，“念一，这不是莫叔叔买的，这是妈妈买的。”
闻言，他才从天晴的手里接过小勺子，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向对面的方情炫耀。方情气呼呼的转过了头。
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莫云帆并没有过多的理会，抬眸看着天晴，她的视线在念一的身上，眼里是难得的温柔和耐心，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上，他开口道，“昨天晚上西棠的一处高级公寓发生了火灾，你知道吗？”
天晴诧异的抬头，“不知道，怎么了？”
“很巧，季沉西的手下陈鸿在那里有套房子，目前由施雯住着。”
天晴微微一顿，并不感到奇怪。陈鸿这两天没在季沉西身边，她能想到去做了什么。陈鸿是他最信任的人，施雯是他最在乎的人，她回来了，他一定会派人保护施雯。
她抱着怀里的孩子，手心有些凉。
她侧着头，“所以呢？施雯死了吗”
他摇头，“火势很大，但并没有人员伤亡。”
天晴垂了眸，薄唇轻抿。
“不想知道她现在在哪？”
天晴抬了一下头，没答话。
他继续道，“有人放出话来，黎城所有的宾馆和酒店，谁敢接纳施雯，后果自负。所以，她现在和她的保姆露宿街头，我猜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去医院找季沉西。天晴，其实你不是输给了她，任何男人对楚楚温柔的女人都毫无抵抗力。”
她陡然一愣，抬起头看着，目光探究而深远，“这件事是你做的？”
莫云帆唇角莫名勾了勾，“你觉得呢？”
她抿唇，清明的目光渐渐复杂起来，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莫云帆看了看她怀里的念一，似是之前的谈话不存在，轻而易举转了话题，“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天晴愣了愣，抬起头来，“我想知道原因。”
突然对她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来，她想知道原因是什么，莫云帆并不是那种人。即便了解不深，天晴也知道他深爱着他的亡妻，至今都没忘记。
莫云帆轻眯了眯眸，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离开，“我刚刚说了，任何男人对处处温柔的女人都毫无抵抗力，但我例外，况且，方情很喜欢你。”
天晴脸上没什么表情，反而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这就是理由？”
“天晴，你很清楚，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确实。”她点点头，表示赞同，“你会给我需要的一切，不像季沉西，他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却从来没问过我的想法。”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
莫云帆眉梢动了动。
“莫大哥，我这辈子没亏欠过别人，唯一亏欠的是我儿子。”她盈盈的笑着，看不出情绪，“人性都是自私的，我不可能把我的感情放在别人的孩子身上，就像今天，在别人的面前，我偏向的永远都只是我自己的儿子。”
母爱这种东西，即便她不给念一，也不会给别人，因为这原本是属于念一的东西，“我喜欢方情，但我心里最爱的是我自己的儿子，莫大哥，我们并不合适，你应该给方情找一个妈妈，但这个人一定不是我。”
莫云帆眉心蹙了蹙，“即便季沉西……”
“不管我和季沉西之间怎么样，念一都是我的儿子，我承认我挣扎过，但血浓于水，骨肉相连，我想你不会不懂这种感觉。”她低头，轻轻摸了摸念一的脑袋，“就算你说你爱上我了，我也只会是这个答案，没有什么比我儿子更重要，我也不想让他觉得有人在和他一起分享我。”
她欠念一，她会竭尽全力补偿。
“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季沉西。”莫云帆面无表情，嗓音低沉。
她摇头，“我和季沉西没可能了，我没有忘记伤痛和仇恨，但这并不能我抛弃儿子的理由，是，他是季沉西的儿子，但他体内有一半是我的血，我可以恨他，但我没有理由不爱他。”
莫云帆愣了片刻，视线在念一的脸上停了停，蓦然笑了，“施雯现在在西棠商业街的天桥下。”
她低头，怀中的念一昏昏欲睡，手里的勺子掉在地上，嘴角还沾着白色的奶油，她深吸了一口气，抱着他站起了身，“莫大哥，谢谢你。”
“不用了，算是报答这些年你对方情的喜欢。”他摸了摸方情的小脑袋，“以后，我不会再帮你。”
天晴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她看了方情一眼，抱着念一离开。
方情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小手拉着莫云帆的手，“爸爸，天晴阿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莫云帆低头，神色淡漠，“她不是你妈妈，没有责任和义务对你付出感情，她不是不喜欢你，但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天晴说的对，血浓于水，骨肉至亲，他不是不明白，就像他，也绝不允许有人来分享原本应该属于方情的东西。
他唇角勾了勾，还是隐瞒了一些事，就当是对她的惩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