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萧家夜谈
门前昏黄的灯火映出了老者的面容。
正是萧镇山。
看到陆尘二人归来，萧镇山正要笑着迎上去，却依稀嗅到了空气中丝缕的血腥味，脸色一瞬间冷厉了下来。
再仔细观察，陆尘身上的衣袍，不知何时沾染了些许血迹。
那血迹青红交杂，腥臭无比。
萧媚儿没想到自家爷爷竟会亲自到门口迎接，连忙迎上去，说道：“爷爷。”
萧镇山点点头，看着陆尘的眼神有些复杂，见后者面色如常，只说道：“来我书房说吧。”
萧家别院，大长老宅。
宽敞的大厅中，只见萧诺唯唯诺诺跪在堂下，面孔铁青一片，紧咬着嘴唇，干瘦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大长老端坐在主座之上。
与他孙子不同，此时的大长老面无表情，但周身气息却凛冽至极，蕴藏无尽的暴怒。
整间屋子死一般寂静。
只有墙上微弱的灯火，在大长老杀人一般的气息之下摇曳舞动，似是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沉默了许久，萧诺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试探着开口道：“爷爷……”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却迎来了大长老愤怒的喝骂：“闭嘴！”
大喝声如同惊雷一般，在萧诺脑海骤然炸响，将他吓了一个趔趄，几乎把裤子打湿，变得愈发惊恐。
墙上的点点火光终于坚持不住，悄然熄灭。
大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稍稍平复了情绪，大长老缓缓走到萧诺身前，猛然一巴掌扇了过去。
萧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生生被扇到了墙角下，沿途撞翻一片家具，甚至撞击的墙上也出现了无数裂缝。
“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
没有给萧诺回过神的时间，大长老的阴冷声音随之而至。
萧诺捂着发肿渗血的脸颊，眼神中浮现出阴狠，但还是用沉痛的语气说道：“是孙儿错了……孙儿实在是看不得这个废物踩着我们一脉的脸面，站在堂姐的身边……”
大长老重重一叹。
“所以你就用这种愚蠢的办法？”
萧诺艰难地站起身：“他今天大庭广众打了我们爷孙的脸面，孙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萧镇山不是想拉拢这个废物吗？只要他死了，
萧镇山孤立无援，萧家早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可他死了吗？”
大长老又是一声冷喝，却出一叠书纸扬在半空中。
“你真是瞎了一双狗眼！可知道你派去的杀手怎样了吗？那个杀手甚至没有在陆尘手下走过一招！我的人赶到时，他早成了地上一滩血水！”
大长老的话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打在萧诺心口。
萧诺大惊失色，失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派去的杀手可是聚气境六重天，怎么可能被一个三重天的废物秒杀？！”
大长老双眼透过黑暗，注视着半跪地上的萧诺，心中怀疑自己扶持这个孙子，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与陆尘比起来，自家这个孙子，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你觉得萧镇山是傻子吗？”
只听大长老幽幽问道。
萧诺一愣，不明就里，摇头说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觉得一个普通的聚气境三重天，会得到他如此重视？”
萧诺这才反应过来。
聚气境三重天，萧家从来不缺这个级别的子弟。
回想起白日大堂，陆尘甚至敢硬撼凝真境大圆满的大长老！
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萧诺的嘴中发出。
他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也太过头脑发热。
这一下不仅损失了一名支持者，更是将萧家的派系争斗推向了水面。
有些东西，明明大家都知道它的存在，但决不可轻易放到明面上，否则面对的，就是无尽的明刀暗箭与口诛笔伐。
而他大长老一脉，当即便会被定义为大逆不道。
赔了夫人又折兵。
即使心中满是怨恨与不甘，但萧诺此时也只有闭上嘴，将一切交于大长老决断。
大长老也沉默了，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老三那边的情况还不明朗，你最近收敛一些，不要招惹陆尘他们。在萧镇山提起前，也要装作不知道暗杀的事情。”
萧诺点点头，他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大长老所说也是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
但萧诺自己也没发觉，在他的潜意识里，依旧不觉得事情已经变得麻烦起来，想着只要大长老还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但大长老却没有萧诺这么乐观。
这段时间，他与萧镇山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同时都在拉拢二长老，二长老的决定是天秤倾斜的重要筹码，但对方的态度一直十分暧昧，令人摸不着头脑。
更何况现在又加上陆尘这个不确定因素。
危机感在大长老心底油然而生，像是野草一般疯长。
大长老叹了口气。
说不得，最后还是要靠那边的帮助才行。
一想到那个势力出来的家伙，即使是大长老也忍不住一阵胆颤。
挥了挥手，将萧诺打发走，大长老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憔悴。
萧诺恭敬关上门，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大厅，眼神中的阴狠毫不掩饰。
族长书房。
陆尘与萧镇山隔着书桌对坐。
萧媚儿则被萧镇山打发去沏茶。
萧媚儿知道，爷爷是想和陆尘谈一些自己不方便知道的事，故意支开自己，当下也不打扰他们，独自回了房间。
看着面前低垂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陆尘，萧镇山微微沉吟，开口说道：“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陆尘不假思索说道：“今日出去闲逛，回来时，在街巷遇到了刺杀。”
说实话，陆尘对萧镇山并不太信任，更何况彼此之间，还仅仅是寻求合作的阶段，自然不可能将净月拍卖行的事情托出，仅仅说到了刺杀一事。
萧镇山点点头，看到陆尘衣袍上的血迹时，他便有了猜想，现在不过是得到了印证。
“知道是谁吗？”
陆尘抬起眼眸，直视萧镇山双眼，淡淡道：“有些推测，恐怕是大长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