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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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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温暖地抚摸着冬日里的清凉山。平整宽敞的山路上不停有市里牌照的汽车呼啸而过。大家都是慕名而来。这里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景区——清凉山滑雪场。冬季的节假日,这里是很多北江市民一日游的不二选择。

一辆快速行驶的白色越野车内,不停地传出欢笑声。驾驶座上,李敢一边开车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杜撰的童话故事。后座上的儿子李向东被故事里白雪王子的魔法吸引了。九岁的豆豆(李向东小名)一边听一边问。副驾驶上,柳天紫被爷儿俩的滑稽逗得咯咯直乐。

“豆豆,一会儿到了滑雪场,爸爸让你看看白雪王子是如何滑雪的!然后,我教你如何变成一个滑雪小王子。”

“你要是白雪王子,妈妈不就成了白雪公主了!”

“白雪王妃,不是公主。她要是公主,我们就成了兄妹关系了!对不对?”

“那你应该叫白雪驸马,妈妈就是白雪公主!”

“嚯,你这臭小子,还把我整成上门女婿了!”

“什么叫上门女婿?”

“嗯?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还是让白雪公主解释一下吧。”

豆豆伸手拍了拍天紫的肩膀,催促着说:“公主,快,解释。”

“上门女婿就是你爸嫁给我了,而不是我嫁给他了。”柳天紫扭头看着儿子。

“那我是不是得管爸爸叫妈妈,管你叫爸爸?”

“哈哈哈。也不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就不叫李向东了,得叫柳向东。”

“柳向东。好像比李向东好听诶!”豆豆忽闪着大眼睛,像收到了生日礼物一样兴奋。

“李向东,你这辈子只能姓李,已经改变不了了,知道吗?”李敢突然阴了脸,声音严肃得像大灰狼。娘儿俩被东爸突然的冷酷整得有点懵。以为他是在扮演哪个大坏蛋,谁知大坏蛋说完半天又不言声了。车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很沉闷。天紫刚想开口批评,大灰狼突然又变成了喜羊羊,兴高采烈地指着窗外:“哇,到了!你们看,好大的雪诶!”。

豆豆瞬间跟着兴奋起来,快速挪到窗边向外看。

柳天紫瞪了大胆儿一眼,刚扭过脸就感觉心里一阵翻腾,接着就一口一口地干呕起来。

“呀,咋啦媳妇,我车开得太快了,晕车啦?”李敢慢慢把车停在路边,抬手抚摸天紫的背。

天紫眼里泛着泪花,左手捂着嘴,右手拽开车门,一脚跨了出去,蹲到路边就吐。

豆豆脸贴到窗户上看着妈妈,嘴里喃喃地说:“白雪公主被恶心吐了。”

李敢看着蹲在地上干呕的天紫,自言自语道:“都怪爸爸开得太快了。哎?豆豆,你妈原来不晕车啊,今天是怎么啦?”说完,李敢下车,走到天紫身后轻轻地替她拍背。

“没事没事,突然有点晕。可能这山路弯儿有点多,有点不适应。走吧,没事了。”天紫用手朝脸上抹了一把,笑嘻嘻地回到车上,朝后看着豆豆说:“可不能扫你爷儿俩的兴。我们去滑雪!”

愉快的滑雪运动开始了。

在天紫的强力要求下,一家人租了全套的装备,全副武装起来。从上到下,头盔、眼镜、连体式滑雪服、滑雪板、雪杖、手套、护臀,捂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像来到了太空的宇航员,笨拙得像个鸭子。李敢摆开架势,白雪王子上身了。只见他下蹲前倾,双腿弯曲,双脚迈开马步,双臂张开,双手抓住雪杖用力往地上一杵,白雪王子滑走了。豆豆和天紫在后面晃着身子叫好。没想到白雪王子走了没多远就失去了平衡,“哎呀”一声,重重地摔了个仰面朝天,变成了大狗熊。逗得娘儿俩“咯咯”地笑起来。

豆豆学着爸爸的样子也开始滑了。他身体下蹲胳膊用力,谁知两臂用力不均,滑雪板刚一挪动,他就摔了个屁股墩。天紫急忙上去扶,孩子没扶起来,自己先趴到了地上。这一趴不要紧,一阵恶心反胃又冲上来。她戴着头盔,在厚厚的滑雪服里开始干呕。憋得气有些不够喘,但忍着不摘头盔。她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了不闹动静,她咬着牙把胃里冲上来的气压回去,身体被废气撞得一颤一颤。爷儿俩回头看她,她举起手挥了挥,让他们往前滑,自己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

不停地干呕,让敏感的柳天紫一下就联想到了怀孕。她开始回忆自己的经期,好像很长时间没来例假了。两人也没采取其他避孕措施。但是两人从生完豆豆就没出过意外。他对女性的排卵期研究得非常细致,甚至关注了好几个生殖健康的公众号,没事儿就看里面推送的文章。家里的日历上,天紫每个月的例假日期都被李敢画了个圈。这阵儿大胆儿单位特别忙,上个月还出了十几天差,电视台事情也特别多,俩人都把这事儿给忘得死死的了。想到这儿,天紫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像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心开始突突地跳,整个人都绷紧了。

上个月,李敢就和她同了一次床。而这仅有的一次。如果真的怀上了,肯定不是李敢惹得祸。天呐,柳天紫越想越怕,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突然感觉天要塌了一般。这事儿千万不能让李敢知道。宫仁有几次约她见面,回来得太晚,虽然有“电视台加班是家常便饭”做挡箭牌,李敢表面上不在意,眼神里还是透出了不满和怀疑。她和宫仁的事儿一旦败露,真不知道大胆儿会制造出什么乱子。她不敢往下想了。

从滑雪场回来后,天紫偷偷去买了测孕纸。这天早晨,窗外还一片黢黑,李敢还在酣睡,她就穿好衣服进了厕所。当她坐在马桶上,颤抖着手把孕纸从尿液里拿出来,看到上面的两条红线都亮起来时,慌得眼泪都蹦了出来。她嘴唇哆嗦着,呜咽了两声,像是在笑,笑里又夹杂着哭。天紫脑子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要赶紧消灭一切证据和迹象,千万不能让李敢知道她怀孕了。

天紫快速提起裤子,蹑手蹑脚地走出厕所,来到书房找了笔,拿起家里唯一的台式日历,把前两个月李敢没有画圈的例假日期,按照每月提前两天的的规律画了圈。然后又快步回到厕所,把刚才的孕纸和和包装盒都塞进垃圾桶。做完这一切,她站在原地,眼睛环视四周,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走出来瘫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屁股刚挨着椅子,立刻又蹦了起来,快步走进厨房找了个垃圾袋,然后返回厕所,把垃圾桶里的孕纸和包装盒装进袋里。这些东西放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李敢上厕所还是会发现。她拿着这个塑料袋来到厨房,把它塞进了厨房的垃圾筒里。瞅着垃圾筒看了半天,想想还是不安全,又拽出那个塑料袋走到门厅,把它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刚塞进去,听见李敢蹴擦着进了厕所,她吓得一动不敢动。身体哆嗦着,拍着自己的胸口默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站在原地缓了半天,她才走进厨房给大家准备早餐。

早餐吃得紧张而又简单。快吃完的时候,李敢的手机响了。他的顶头上司秦处长催他尽快赶到单位,让他临时代表部门去参加一个剪彩仪式。李敢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让天紫送孩子,穿上衣服便匆匆出了门。看着李敢进了电梯下了楼,天紫心里才放松下来。

豆豆想要再吃一个煎蛋,天紫马上进厨房张罗。吃完了,给孩子整理书包,找红领巾,找保暖的耳套。发现孩子没洗脸,又把了一把热毛巾,给孩子擦脸。忙活完了,一看表,7点40了,这才慌了神,眼看要迟到,豆豆也开始催妈妈,埋怨妈妈没有爸爸送的时候快。天紫慌乱着,顾不上打扮,拿上车钥匙,抓起孩子的手就出了门。

脸上挂着泪珠的豆豆踩着上课铃声冲进了校园,柳天紫看着孩子的背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到车里,她坐在驾驶座上发呆。她在思考肚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别说不是李敢的种,就是李敢的种她也不想生了。光养一个豆豆,她就觉得快没有自己的人生了。除了打掉没有别的选择。

她算了算日子,这次意外怀孕就是宫仁造的孽。自从老宫霸王强上弓跟她有了第一次,这个老东西隔个十天半月就会找她一次。刚开始柳天紫是拒绝的,后来发现根本拒绝不掉。宫仁单身,嚷出来也不怕。而自己有家庭,她不想失去李敢和儿子,只能选择迁就。

别看老宫五十多了,身体比李敢一点儿不差。每做完一次,柳天紫心里的负罪感就加重一次。她不可能跟这个老东西有什么感情。之所以没有斩断这个孽缘,是因为她想通了,她要争取一个上位的机会。如果吕东从此在新闻频道消失,宫仁一扶正,那就会有一个副总监的空位。宫仁再干两三年也要退休,那机会就又增加一个。她要利用好宫仁最后这几年,借力把自己抬上去。

一旦走到频道副总监那一层,肯定又是另一番风景。抛开人脉资源、收入来源无限增加不说,这个瓷饭碗也会多一道保险。电视台要是裁员,那不得先裁副总监以下的人?再说了,能做到新闻频道副总监,作为一个女人,也就可以了,此生也就无憾了。论能力,她觉得自己不比男人差。差的就是一个发现她的伯乐。宫仁就是她给自己找到的伯乐。李敢给不了她这方面的帮助,她就只能自救。正像宫仁所说,自己都快四十了,孩子也生了,快成黄脸婆了,还有人稀罕她,她的身体还有价值,不也算一种幸事?

想到李敢,柳天紫心里总有些愧疚。但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要想达到目的,总得有付出有牺牲。这辈子就算欠大胆儿的,将来如果真能得偿所愿,一定好好对他。

她双手在脸上揉搓了一下,思量着这个事该不该告诉宫仁。是现在告诉他,还是打完胎后再说?老东西会认吗?不认那不是自讨没趣?一旦翻了脸,前面的付出不都前功尽弃了?柳天紫心里一阵烦躁。

打胎不是小事,这个罪不能白受,总得让老宫给点补偿才行。提拔副总监眼下是不可能了,他自己还“代”着呢,不行就把燕鑫当主持人这事儿的决定权要过来。想到这儿,柳天紫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她长出了一口气,想着应该先去把打胎药买了。拿出手机给孟成发了微信,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了假。随后,发动汽车朝西范路上的一家私人诊所驶来。

柳天紫要找的“谭秀敏妇科诊所”曾经藏在一个胡同里。十年前,她和李敢还没结婚,俩人偷吃禁果多次意外怀孕,每次都是到这个诊所找谭大夫拿上几粒药把孩子打掉。既便宜又高效。印象里的谭秀敏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说话和风细雨,一副悬壶济世的神情,让人看着心里倒也温暖。三粒打胎药,每粒小指甲盖大小,一共140块。每隔两小时吃一粒,几个钟头后,胚胎就会自己脱落。天紫陷入回忆,身体马上被吃药后的那种痛苦笼罩。痛苦也得忍啊,这是解决问题成本最低的办法了。就是不知道一晃十年过去了,这家诊所还在不在。

来到西范路,见路边有个空位,她一脚油把车停了进去。刚要下车,突然发现背的包,竟然不是装测孕纸药盒的那个包。早晨出门的时候一慌,竟然拿错了!自己这个脑袋啊,真是不中用了。还不到四十呢,忘心就这么大了。柳天紫一下紧张起来。她甚至有了马上返回家的冲动。想想用了半小时才开到这里,又心疼自己的力气,太折腾了。想着大胆儿去参加剪彩仪式,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去,便提了提心劲儿下了车。

西范路变宽了。两旁的矮旧平房都已经拆没了。天紫心里一凉,那个胡同不会已经成了照片里的历史了吧。她按着脑子里的模糊记忆,信着步子往前走,越走心里越没底儿。谭秀敏妇科诊所八成已经拆了。这里哪还有胡同。她会搬到哪儿去呢?天紫边走边迟疑着,一排高楼闪过,后面竟然闪出来个过道。嘿,看着眼熟。再往前走,哟,就是这儿吧,这就是个胡同。看着大车小辆穿梭来往,天紫心里一亮。她站在胡同口手搭凉棚眺望,往里200米左右的位置,有一座陈旧的二层小楼,影影绰绰挂着一个诊所的牌子。就是它!天紫脑子里模糊的记忆一下清晰了。天呐,这个诊所十年了还在!难道就是为了等我今天来拿药坚持了十年?天紫一阵窃喜。刚才还在担心,如果找不到诊所就只能去大医院做流产了。没想到下一刻,所有的担心瞬间烟消云散了。

柳天紫迈开轻盈的步子快速朝诊所走来。诊所越来越近,她看得越来越清楚了。这座二层楼是视野之内唯一的最矮的建筑。笔直的胡同到了这里拐了个弯。很明显,这座民房是个拆迁钉子户。房子已经比较陈旧了,随风摇摆的牌匾上,“谭秀敏”几个字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妇科诊所”几个字在寒风里颤抖。

柳天紫将信将疑地推开门。屋里相当简陋。两张木头桌子后面摆着两个木头架子,上面零零星星放着一些药盒。桌子后面,一位20多岁的女子守着一个蜂窝煤炉子正在嗑瓜子。见有人进来,她也不站起来,直接了当地问:“你要什么?”

“这里是谭秀敏那个诊所吗?”

“嗬,还有人知道我妈的名字呢!是,也快不是了。”

“嗯?”柳天紫笑了。她见旁边有把凳子,用手指头滑了一下,没有灰,便侧身坐了上去。

“怎么啦,出啥事儿了?我可是你们十几年的老客户了。”

女子眼睛一亮,口气一下变得随和了:“唉!要拆了。顶不住了。都坚持了6年了。”

“哦?我看着周围就你们这一座二层了呢。你们为啥不拆?给的钱太少!”天紫配合着弄出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家庭妇女的表情。

女子见天紫没有化妆,面带失落,便把她和自己归到了一类,紧接着打开了话匣子:“可不她奶奶地。我们的赔偿跟别人家一样,那我们肯定不干。”

“别人赔多少?”

“3套房,外加每人20万。”

“嚯!”天紫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算起了账:“一套房200万。家里3口人的话,又是60万。你们这一拆,两辈人啥也不干就吃喝不愁了!还不行啊?”天紫艳羡中带着嫉妒,眼里冒着仇富的光。想想这些本地的城中村土着,大字不识一个,屁本事没有,啥也不用干,把房子一拆,就有了大学生奋斗几辈子都未必能挣到的财富。这上哪儿说理去!?李敢家为什么没有房子拆!不然自己何苦会受这个罪?

“呵呵!那可不行,啥也不干,第三辈咋办!坐吃山空啊?房子一拆,就啥也没咾。就跟当年没了耕地一样。二百多万能吃多长时间?没文化没技术,靠什么活着?”女子飞快地磕着瓜子,那张嘴就像脱粒机,不停地把瓜子皮喷向空中,把瓜子仁留到肚里。瓜子带来了能量,她说话的力气越来越大:“这个诊所我妈干了20年,这是俺家唯一的饭碗,好多人都认这儿了。一拆这不相当于把我们的饭碗给端了嘛!我妈不干。后来,他们又增加赔偿,说多给20万,我妈还是不干。我妈的意思是多给一套房。可是人家又不干。就这么僵住了。”

“就是!拆迁这种事儿,不让人家满意了,谁拆啊!”听了女子的话,柳天紫眼里的光平静了不少,马上跟着附和。屋里有点冷,她站起来跺了跺脚,眼睛在屋子里寻摸了一圈,干笑着问:“他们是不是给你们出难题了。我看这诊所规模不如以前了。”

“唉,别提了!就你一户不拆,没背景没关系,胳膊能拧过大腿哩。人家说我妈没有医师资质。把执照给吊销了。来封了好几次门!我妈可是跟我姥爷学的祖传的手艺。干了几十年,到他们这儿,成了没有资质了!奶奶地……”

“那谭大夫能干嘛!”

“我妈急了,说‘不让我活,大家都别活!看我上市政府门口怎么闹他们去!’呵呵呵。”女子越说越兴奋,干脆也站了起来,像话剧演员一样模仿起了她们家曾经发生的场景:“我就劝我妈,我说‘妈,咱就是一个平头小百姓,后面还得过日子呢。既然争取了,争取不下来,咱就别强弩了。就你这一户,你还能折腾到天上去啊。快拉倒吧。’你说是不是?”

“嘿嘿。还是你这年轻人识时务。老同志就是容易钻牛角尖……”天紫竖着拇指夸赞了一句,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复杂,便不再问。心下犹豫,还在不在这儿拿药。显然这儿已经是没有执照的黑诊所了。转念又想,他们情况怎么变,毕竟干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卖假药,来都来了,还是问问吧。

“哎,你想买什么药来着?”女子突然想起了天紫的正事。

“嗯……”天紫犹豫着愣怔了半天,说:“你妈,谭大夫在吗?”

“她在家里给我看孩子呢。你想见她啊?”

“方便过来吗?我想跟她聊聊。”

“嗯,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女子拿起手机打通了电话,介绍了两句,把手机递给了天紫。天紫急忙接过来,用一副老熟人的口气寒暄:“谭阿姨,我是你的一个老病号。十年前找你给看过病。今天这不是又出了点意外,不想去大医院了。想再从你这儿拿几粒儿药……”

脚下的水泥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头顶上的天又开始阴了。柳天紫从诊所出来,手里攥着药,耳边一直回响着谭大夫的话:“你这么大岁数了再用打胎药其实是有危险的……这个药按规定是不允许卖的……如果你一定要拿,我得事先说明,安全问题我不负责……”刚刚,已经苍老了很多的谭秀敏大夫从家里赶到诊所,推心置腹地给她讲了好多。但最终还是把药卖给了她。天紫感叹谭大夫的人生遭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幸。这次打胎危险性比十年前要大多了,买还是不买,她纠结了半天,最后觉得没有更好的选择。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无奈,结果只能交给老天爷吧。

走到车旁,拿出钥匙开门,才发现车窗上贴着一张黄纸。她心里一咯噔,一眼认出来这是交警贴的罚单。真是倒霉!她一把扯下单子,扫了一眼:罚款100元,不扣分。这个位置不能停吗?她后撤两步看了看。确实,她停的位置没有划停车位,但紧挨着车位。这儿明显可以停下一辆车的。既不影响交通,也不妨碍他人,这交警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上来就贴罚单,像这种情况就不能贴个警告单吗?这明明就是以罚款为目的。这种执法偶然性太强了,看见了就罚了,看不见就过去了。天紫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当这个冤大头。已经够倒霉的了,不能让这个晦气再加到自己身上。100块钱,不多,也不少。再添几十块又能买一次打胎药了。她拿出手机,对着罚单拍了照片,立刻发给了跑交警线的记者,让他帮忙,看能不能撤销罚单。

开上车刚过了一个路口,记者兄弟打来了电话,难为情地告诉她,这个罚单刚刚录入了系统,已经撤不了了。除非交管局的局领导发话,但是他的能力无法跟局领导说上话。然后连连抱歉。末了还不忘提醒,年底了,还是规矩点好。天紫笑呵呵地表示感谢。扔下电话,她心里那股倔劲儿又被刺激出来了。觉得连个罚单都撤不掉自己这几十年岂不是白混了。做问政节目时,她联系过市交管局的副政委华文强。但华文强不一定还记得她。让谁给打个招呼呢?终于她想起了宫仁,这事儿不让老宫摆平还等啥时候,这个罚单本身就因他而起。正想找他诉苦还没由头呢。看看前面是红灯,天紫拿出手机,手一哆嗦,把罚单的照片给老宫发了过去。随即配了三个字:请解决。

柳南化着淡妆,站在海北广播电视台门口不停地跺着脚,搓着手。身上虽冷,但心里却有点小激动。她是来应聘的。

一周前,她收到了吕东的微信,告诉她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南腔北调》了,别的单位如果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柳南一下就明白了。况且她从刘思北那里已经听说,频道准备让《晚间》的燕鑫来代替她的角色。柳南心里仅存的那点幻想彻底熄灭了。她倒感觉一下轻松了。她和北江广电台谁也不该谁,谁也不欠谁,从此再无瓜葛。自己可以甩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自己的独木桥了。只是有点儿担心刘思北,多了个新搭档,这个臭小子能抵挡住日久生情的诱惑吗?

海北广电台的人说马上下来接她,但是一刻钟过去了,还不见人影。两天前,她在手机里看到了一则海北广电台都市频道《民生一号线》的招聘启事。招编导3名,摄像2名。她眼前一亮。都市频道虽然是个小频道,但毕竟也是省级电视台的频道,她没有犹豫就拨打了电话应聘编导。对方一听她的简历,口气变得非常兴奋。只隔了一天就让她过来面试。

正胡乱想着,一位脸皮白净戴着眼镜留着八字胡特别清瘦的小伙子走到了她面前,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然后介绍自己是都市频道办公室的佟强。佟强连连抱歉,说有点事儿耽搁着下来晚了。举止谈吐从容大度,让柳南倍感亲切。尤其是从未谋面,佟强就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这让柳南更有了一种被尊重的温暖。想想应该是在《南腔北调》上见过自己。柳南也不想让对方把自己看低了。大大方方地点头微笑,开玩笑说等了这一会儿,发现自己颜值更高了。美丽冻人嘛。一会儿面试,分数肯定低不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跟着佟强进了海北广电大楼。柳南的眼睛被这个陌生的环境吸引了。毕竟是省电视台,目光所及之处都感觉那么气派,那么高大,那么时尚。进了电梯,所有的人好像都在冲着她微笑。她有点儿恍惚,难道这里的人都认识自己?怎么没有一个冷冰冰的面孔?省级单位员工的素质就是比市级的要高呢。

都市频道在13楼,这里不像北江广电台的11楼,一眼就能看穿半个楼层,这里是一间一间的办公室。这种布局虽然少了一目了然的通透,但多了安全感。开放的办公环境,谁还不知道,不都是因为人多地小,为了节省空间没办法嘛。

佟强把她带到了会议室。屋里的暖气很足,柳南感觉一下舒展了。一杯热茶摆到了她面前,她双手捧着杯子,一股暖流从手跑到了脚心。这么热情周到,让她觉得自己不像是来应聘的,倒像是都市频道请来的嘉宾。她莫名有了一种归属感,她喜欢上这里了。

不一会儿,佟强开了门,两男一女三个领导模样的人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柳南急忙站起来,三个人一一和她握手,然后坐到了对面。佟强挨个介绍,中间的男士是都市频道总监岳江川,左手的女士是副总监周小莉,右手是副总监郑阳。

“都市频道的领导班子都到了!这是有历史记载以来,都市频道最隆重的一次面试。”佟强得意地总结道。

“还有我们的办公室主任佟强!”周小莉也跟着调侃,笑着说:“好像还真是。我印象里还真没有咱们几个一块面试一个人过。”

柳南受宠若惊,倍感荣幸地欠了欠身。没想到面试会这么隆重,更没想到佟强是办公室主任。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岳总监先开了口。

“柳南,你在市台主持的《南腔北调》我们看过,那个版块挺有特色,你的主持风格也挺明显,我们认为它是高于市台整体水平的一档栏目,它对《零距离》收视率的贡献应该不小。”

“哎呀,有一阵儿我还是经常看。尤其我们家老太太也爱听你俩叨叨。就是后来突然你不上了,消失了,大家觉得味道一下变了。是不是,你们觉得呢?”周小莉有一种按捺不住地兴奋,滔滔不绝地说完,扭过头看着几位男士。

“是,当时我们几个还在推测,这背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都觉得挺可惜的。”郑阳摇着头,脸上带着几分遗憾。

“他们那个总监吕东,我还是见过一面,后来听说出事了?”岳江川先看着自己的两个副手,最后把求证的目光投向柳南。

“是,吕总被停职了。我消失也跟她被停职多少有点关系吧。”柳南回到到往事里,表情变得有些痛苦。

“哦,是这样啊。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辞职呢,看来这个问题就不用了……你发到我们邮箱的简历我已经看过了。不知道你来都市频道的决心有多大?”岳江川目光炯炯。

“如果觉得我可以,我肯定是百分之百啊!”柳南没想到都市频道的领导会有这种担心,心里一下有了底。她暗暗感叹《南腔北调》给她带来的光环。

“真得啊?我们怕你待不住。怕你只是想把这个儿当个跳板。呵呵呵……”周副总监也是快人快语。

“不会不会。如果能被录用,我一定会全身心拥抱这个工作。领导安排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嗯。”

岳江川扭头看了看周小莉和郑阳,好像瞬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你要是真能来的话,岳总对你的岗位是有一个新的考虑的。只做编导肯定是埋没人才。”佟强看着柳南脸上的疑惑,笑着做了一句旁白。

“是。因为我们正在谋划明年的改版。如果你来了,我们想根据你的特点,重新给你量身打造一档辣评栏目。”岳江川两眼放光,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他有点儿按捺不住的兴奋,接着道:“再说直接点,我们想再打造一个《南腔北调》的省台版。毕竟你这个核心竞争力已经到我们这儿了!啊,哈哈哈。”

大家都跟着笑。

听完总监一席话,柳南心里有点明白了。

宫仁把她当成草,人家岳江川却把她看成宝。这就是差距!北江台不待见我,海北台稀罕我。想想宫仁那副嘴脸,那副德性,就不配拥有《南腔北调》这样的栏目给他撑场面。

柳南脑子里分着高低,盘着恩怨。突然又意识到了这里面竞争的残酷。早前她就听孟成说过,北江广电台有名牌民生新闻栏目《零距离》,海北广电台经济频道就弄了个《小吴热线》,照样做出了影响力。北江台的《正午焦点》反响不错,海北台的《午间报道》照样收视率不低。但凡北江台有个栏目弄出了名堂,海北台就要照猫画虎,起一档同样的栏目。《南腔北调》刚刚做了几个月,海北台这几个频道估计早就在酝酿对策了。没成想被岳江川捡了漏。今天不寻常的种种安排和设计,都有了答案。柳南恍然大悟,一下知道了自己的作用和价值。

良禽择木而栖,谁收留我谁就是东家。她想谢谢岳江川的知遇之恩,刚想张嘴,突然又想到了刘思北。思北还在《南腔北调》啊!这么一来,他们各为其主,岂不成了竞争对手?天呐,刚刚确定了恋爱关系,转眼就因为工作成了冤家对头!?

想想那次去思北家吃完饭回到家,柳南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急切地想知道思北妈对她的态度。这个决定她人生命运的关键一步,能不能顺利地迈出去呢。谁知第二天,刘思北迟迟不回消息,人也不来。碍于女孩子的脸面,她忍着不发微信也不打电话,就这么熬着。熬到傍晚,刘思北终于现身了。一进门阴着脸,柳南立马心里凉了半截,觉得完蛋了,思北爸妈肯定对她不满意。谁知思北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支玫瑰,脸上瞬间由阴转晴,一脸灿烂地告诉她,他爸妈同意了。柳南热泪盈眶,两人相拥而泣,疯狂激吻。那个晚上,柳南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刚刚开始的甜蜜,这么快就要生出苦涩吗?柳南万万不能接受。宁可不要这个工作,她也不能和思北生出罅隙。转念又一想,这个工作未必就能搞坏她和思北的关系。都市频道在海北电视台算是个小频道,岳江川有多大的能量不知道,但开一档和《南腔北调》一模一样的栏目绝非易事。且不说在体制机制上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仅仅是另一个男主持人,就未必能找着合适的。找不着,就谈不上竞争力。姑且先应下来,陪着他们玩玩,边走边看随机应变不是更好。

柳南在椅子上向前探了探身子,眼睛湿润着,一脸谦恭地说:“非常感谢岳总及几位领导有这样的规划,给我这样的机会。我觉得领导们眼光非常敏锐,想法特别独到,最重要的是知道让合适的人干合适的事儿。如果我能加入这个团队,一定好好学习,把自己的这两下子毫无保留地使出来,用展了,为频道的发展增砖添瓦。我在北江台能做到的,相信在海北台也能做到,还会做得更好……”

“太棒了……”都市频道的领导们手舞足蹈,欢呼雀跃。

“你什么时候能上班?”周小莉急切地问。

“我明天就可以!”

周小莉攥着拳头在空中做了个胜利的姿势。

“佟强,明天把柳南安排到《民生一号线》做编导。先给她签协议。签了之后,我们马上就启动新栏目的筹备工作。”

佟强连连点头。

“岳总,这次招聘,我是什么身份?”柳南终于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嗯……这次招聘是频道层面的招聘。所以目前只能是频道聘……”岳江川有些支吾,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个身份体现不出对人才的重视。见柳南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马上又打气说:“当然,刚进来是这个身份。如果干得好,表现特别优秀,频道每年都会有一到两个名额转成台聘。转成台聘之后就跟正式工的待遇差不多了。市台估计也是这样吧,五险一金,每个月工资加奖金,收入还是可以的……”

“对,那边也是四五种身份。但是我在《南腔北调》的时候有些特别。《南腔北调》是新闻频道第一个推向市场的项目制栏目,说起来,这后面还有很多故事。当时也是因为收入太少,我本来都准备辞职去“民生网”了。后来吕东总监极力挽留我,让我来领衔这个小栏目,而且要保证我的收入。”

“哦?那边项目制是怎么运作的?”

“简单说,就是我们自己去跑冠名,有了冠名费之后,频道按比例扣除一部分。剩下的都给了栏目运营使用,就是栏目这几个人的所有费用都从剩下的这部分冠名费里出……所以,我在那边收入还不低,每个月平均能拿到6千多……”

“《南腔北调》是谁冠的名?”

“东友家具。”

“一年多少钱?”

“好像是60万吧。不是我谈的,是我那位搭档拉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

“喔,是这样。”岳江川扭头,跟两位副总监交换了一下眼神,分析道:“看来一个栏目要想做成,运行机制要足够先进啊。这个问题我们也得好好研究。”然后回过头看着柳南:“我们争取让你的收入不会比市台低。”

柳南一脸乖巧地鼓了嘴,脸上的酒窝愈发显得可爱。

“是是是……柳南,”周小莉停顿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好像又咽回去消化了消化,一会儿才意味深长地说:“你从《南腔北调》出来,真是有点可惜了。”

“此处不宜煽情!后面省略一万字……”岳江川看着周小莉开着玩笑,像是在提醒什么。

柳南眼圈一红,低下了头。半天,叹了口气,说:“要是吕总不走,我肯定不会出来。”

“没事儿,他们不给你提供平台,我们提供。绝对不能让你这个人才埋没了!”

“谢谢!”

一颗泪珠在柳南起身低头的一瞬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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