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对弈谈毒
太原郡，晋阳城。
城主府大堂之内，一个身材健壮，面容刚毅的青年人正在和一个蓄有胡子的中年文士对弈。
青年人一子落下，抚掌大笑：“杜大人疏忽了呀！这条大龙给我吃掉，局势可就反转咯！”
对座的杜如晦怔怔地望着棋盘出神，猛然听到青年人的话语，连忙仔细一看。只见棋盘上自己中期苦心经营的一大块棋子竟然被这青年人这一子生生卡死了，大好的局势瞬间葬送。
杜如晦拈须苦笑：“是我输了。李大人的棋艺真是愈发精湛了。”
“哪里！”坐在杜如晦对面的李姓青年正是李世民，因为能力出众，他被季曾轩选为了太原郡的郡守，负责在季曾轩出征以后处理郡内的一切事务。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一笑，“杜大人心中想必藏着一些心事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李大人的眼睛。”杜如晦慨叹一声，悠悠地望向门外，指着那些来往搬运武器装备、挥汗如雨的军士说道，“李大人可知道这些军士搬运的是什么东西？”
李世民眉头一皱：“大王不是说这里面是武器装备吗？我也曾简单查阅过，确实是一些兵刃盔甲。”
“可不仅仅是兵刃盔甲那么简单哟！”杜如晦无奈地一笑。
听闻杜如晦如此说道，李世民顿时警觉了起来，他联想起曾经发生的事情，默默点了点头：“杜大人既然如此说道，倒还真的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
“哦？李大人此话怎讲？”
李世民抬起头来，陷入了回忆之中：“前几日，大王派人来调集武器装备。这倒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只是这次派来调集物资的不是将军或者是官员，而是一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者。”
“仙风道骨的老者……”杜如晦念叨了一句，抬起头来茫然摇头，“没有印象。甚至我根本没有见过这次带头的人。”
李世民接着说道：“怪就怪在这里了。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脾气很是古怪，我客客气气地与他交谈，他却仿佛不把我放在眼里一般。按理说他负责武器装备的调集，肯定要来和我这个郡守一一对接，谁知每日来对接的只是他的副手，他本人则躲在大王置办的一处府邸中再也没出来过。”
“也不知道，他躲在那里做什么。”
说着，李世民端起一碗清茶，喝了一大口，无奈地长出一口气。
“大王也没交代我任何事情，倒好似我这个郡守只是给他打下手的一样！”
杜如晦笑了笑：“李大人不必感慨，你只需知道此人是郭大人的亲信。以大王对郭大人的重视，此人的地位恐怕不比你我要低，平常心看待吧！”
“话又说回来了。你说这批物资不仅仅是盔甲兵刃那么简单，这里面装得又能是什么呢？”
面对李世民的追问，杜如晦知道也不能继续隐瞒了。况且，他此刻也真的需要一个人来仔细商谈个中的问题，所以他就选择了直说：“不知李大人近几日可曾到死囚牢中去过吗？”
“没有。”
“李大人可知，这一批大王派来取物资的人，每日都要从死囚牢中要走数十上百名死囚？连续数日下来，这晋阳城的死囚囚牢都快被搬空了。”
“竟有此事？”李世民一愣，“这些死囚他们要去做什么？”
杜如晦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死囚被要走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我曾派手下人打探，手下人不敢进入大王置办的府邸，只能在外面观察。他们回报说，这些死囚犯进入那座宅邸之后用不了两三日就会被抬出来。”
“抬出来？难道说……”
“没错。”杜如晦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都死了。”
“这……”李世民顿时愣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他们是死于刀伤，还是……”
“手下人曾大胆凑上去看过，这些人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也没有什么血迹，可以肯定不是死于外伤。初步推测，他们可能是服用了某种毒药。”
李世民顿时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那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其实是一位制毒大师？他要走死囚是为了实验毒药的毒性，而大王这次要走的物资中，也有一批就是他实验出来的毒药！”
“恐怕正是如此了。”杜如晦眉头紧锁，显然有些忧愁。
李世民看出了杜如晦的忧虑，开口道：“怎么？杜大人有些疑惑？”
“是啊。”杜如晦长叹一声，“不知李大人对这毒药怎么看？”
李世民笑道：“看着药效似乎不错。面对强大的秦国，这毒药想必能帮助大王取得战争的胜利啊！”
“用毒取胜，难免有些胜之不武……”杜如晦叹道。
“杜大人多虑了。”李世民倒是根本没放在心上，“秦强而轩弱。轩为了不被强秦吞并，暴起反抗，手段自然无所不用其极！须知成王败寇，只要能够取胜，任何手段都谈不上胜之不武。难道杜大人不希望大王开疆拓土吗？”
“那自然不是。”杜如晦道，“作为大王的臣子，我自然希望大王能建立不朽的功业，击败风头正盛的秦王。”
“那杜大人还有什么可疑虑的呢？”
杜如晦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了：“你可知，我派去跟踪死囚去向的手下，近几日全部都请了病假？”
“什么？”李世民闻言一惊，一个不好的念头瞬间在他的心头闪现，“难道说，这种毒药还有传染性？就如同瘟疫一般？”
杜如晦点了点头：“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如果这毒药能够精准地击杀对手，我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可是这毒药如果有传染性，会危害到黎民百姓，甚至可能形成反噬……”
“看这迹象，那老者兀自在拿死囚做实验，想必是对于药性没有完全的把握。可随着匈奴人在秦军手中败下阵来，秦王与大王的决战一触即发，大王可等不了，只能拿着不那么可靠的毒药上阵……”
“我恐怕大王会玩火自焚啊！”
闻言，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不过这抹精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恢复了他忧国忧民的形象：“是啊，杜大人。如果真是如此，我们不能劝阻大王，能做的就是尽快研究出这种毒药的解药，至少可以让我太原郡的黎民百姓免遭反噬。”
杜如晦叹道：“眼下，恐怕也只能如此了。我已经派人把那些跟踪过死囚的人全部监管了起来，连同他们的妻子家人也暂时关在了府中供给吃食。”
“看他们的情形，最严重的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我们得尽快研究出解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