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这一番话说的磕磕绊绊的，显然她自己都觉得说的底气不足。
李明月又是气这个娘亲太包子，却又是心疼她。
这么多年在老太婆手下讨生活，被人拿捏蹉跎，真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在心里酝酿了一番情绪，李明月脸上带了一种看破红尘般的淡漠。
“娘……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清楚的很。
她是我奶，是我爹的娘，我会敬着她，可是要我再拿她当亲人去亲近，我做不到。
我现在一闭眼就能梦到，那天在河边，她凶神恶煞的像个夜叉似的，恨不得把我往死里打。
娘，我心里苦。”
这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看着女儿浸满泪水的双眼，刘氏眼眶一下就红了。
忙蹲下身把李明月搂在怀里轻声呢喃道：“是娘不好，是娘不好……”
“娘……我是你们捡回来的么？”李明月继续委委屈屈的问。
刘氏心揪了一下，像针扎一样疼。
“傻孩子，娘的心尖尖，你是娘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可不许说胡话。”
李明月又继续问，“那我爹是我奶捡回来的？”
这话可更不能乱说了，刘氏忙左右望了望四下无人，拉下脸来唬明月道：“可不许胡说。”
李明月耷拉了脑袋，轻轻扯着刘氏的衣袖嗫嚅道：“娘，那啥爷奶不像你们疼我们兄弟姐妹一样，对你和爹好一点呢？
我觉得.......爹和娘好可怜，爹不疼、娘不爱。
他们好像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一样，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呢？”
刘氏怔住半晌，踌躇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只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李明月的小脑袋便起身继续去忙活早饭了。
李明兰已是懂事的大姑娘了，妹妹说的话也是她心里想的，她也是认同的。
但这些话她实在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低着头烧火。
刘氏用围裙擦了擦脸便利索的舀了大半锅水放锅里，然后倒进淘洗好的黍米，那么一小碗黍米倒进去如石沉大海，只堪堪盖住了个锅底。
平常李家的早饭也简单，一锅清粥，再加上几个咸菜，农忙要下地的时候再蒸上一锅窝窝。
当然，多少面捏多少个窝窝，李老太也是有准儿的。
刘氏拿着锅铲在锅里搅拌了一阵儿，又把之前切好的腊肉倒进了锅里，然后才盖上了锅盖。
“月儿剥几粒蒜，兰儿你看着火，招呼着锅里，别糊锅咯。
我去菜园子里拔两个萝卜来，切了拌个丝儿，刚才你奶特意交代你爷这几天胃口不好，让拌个萝卜丝儿给他开开胃。”
刘氏走后，李明兰忽的抬起头看着李明月，眼神亮晶晶的。
“月儿，姐觉得你说的对，咱......咱......咱可不能再让人这么欺负了。
爷奶就是偏心，其实我心里也不亲近他们。”
李明月会心一笑，冲李明兰眨了眨眼，不枉费她的一番唇舌，姐姐这个小包子的思想有改变了。
就应该这样啊，又不是泥捏的，是人都有脾气气性的。
姐妹两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