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乐章刚走出咖啡厅，就听到了身后追赶的脚步声。
他停住了步子，没有回答，淡淡道：“闫老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项先生……我……你能不能多给我点儿时间，我们再好好聊聊。”
“闫老师，我午饭都还没吃呢。”
“我们可以边吃午饭边聊！我请客。拜托了，项先生，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项乐章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答应了。
他在闫潮生的带路下，走进了一家装修看起来比较高档的饭店——当然，在这种十八线小城市，饭店再高档也高档不到哪去。
一个穿着饭店制服的服务生看到来了两位客人，赶紧迎上来，满脸微笑，问道：“您好，请问几位？”
“两位。”闫潮生回答：“开个包厢。”
“好的，两位客人，这边请。”
说着，服务生将两人领进了一个至少能坐下八个人的包厢中。
“项老师，请。”
“别那么客气。”
闫潮生等项乐章坐下之后，自己才跟着坐下。
在两人拆碗筷杯子的塑封包装袋之前，服务生提醒了一句：“两位客人，我们饭店的包厢最低消费八百元……”
听到“八百元”这三个字，闫潮生的表情微微一变。
在以前，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现在……
项乐章敏锐地察觉到了闫潮生的异样。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闫潮生摇摇头，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为了工作……这点钱，是必要的投资！
不就是最低消费八百元吗？
我出了！
想着，他把菜单推给了项乐章，让他点菜。
项乐章推辞了两次，见闫潮生实在坚持，他才随便点了几样。
点菜的时候，他回想起闫潮生听到“最低消费八百元”时的异样，刻意控制着总价。
在点够八百一十三块八的菜之后，他合上了菜谱，跟服务生说就要这些。
闫潮生偷偷瞄了一眼服务生手上的单子，看到总价，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项乐章手下留情……
他现在的卡里，已经没多少钱了。
请项乐章吃完这顿饭，他回家恐怕就只能选择坐火车了。
服务生跟项乐章重复确认了一遍他点的菜，项乐章点点头，说“没有问题”，服务生这才离开了包厢。
“说吧，闫老师，你还有什么事情？”
“还是我在咖啡厅里说的那件事……”闫潮生搓搓手，说：“项先生啊，你只是管好自己的粉丝的话，短时间内，我还是找不到工作的。”
“那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项乐章看着闫潮生的黑眼圈，说：“你看起来挺累的。”
“比起休息，项先生，我更需要的工作、赚钱。”
“我不理解。”
项乐章翘起了二郎腿：“闫老师，你从业那么多年，已经赚了不少钱了——不说多，八位数肯定是有的——为什么还要……嗯……还要那么执着于赚钱？钱，是赚不完的。”
最后那句话，他即是说给闫潮生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最近，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一辈子，他该怎么过？
他要为了什么而活？
为了钱吗？
钱，他已经够多了。
只要不大手大脚地乱花，他现在卡里的钱都够他用一辈子的——
这是题外话，先按下不表。
回到包厢。
闫潮生听了项乐章的话，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项先生。”
他犹豫了一阵，说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项先生，我几年前不是宣布过自己‘退影’吗？实话说，那时候我是真的没打算继续拍戏了，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我都不想再拍了……”
“那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呢？”
“现实。”
闫潮生自嘲般地一笑，将自己目前的窘境和盘托出。
他告诉项乐章，在他宣布退影的时候，他其实是存了不少钱的。
那个时候，他的儿子刚好在创业，他看不得儿子吃苦，便将自己一半的积蓄给了儿子，当作儿子的创业资金。
谁知，儿子在创业之路上还没走多远，就被合作伙伴坑害，不仅血本无归，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务。
没办法，他只好从自己剩下的那一半积蓄里，再拿出一部分来给儿子还债。
他本以为，事情至此，就该告一段落了。
虽然存款少了很多，但仍然足够他们一家子生活。
然而……
或许是创业失败给儿子带来了太大的打击，儿子为了缓解压力，竟然染上了赌v博的不良习气。
一开始，儿子还是有输有赢的。
但是，到后面，开始有人给他做局。
在一群狐朋狗友的设计下，他输了一大笔钱。
不但把自己的婚房给输掉了，还再一次地欠下巨款。
儿子也算是个要脸的人，父亲闫潮生已经帮他还过一次债了，他不想再麻烦父亲。
于是，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为了还债，他开始到处借钱，拆了东墙补西墙……
终于有一天，他开始接触高vv利v贷。
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大……
一些债主看他还不上钱，对他作出了一些不可详写的威胁。
他开始慌了。
万般惊恐之下，他选择向父亲闫潮生坦白。
可是，已经晚了。
雪球滚得太大了。
就算闫潮生将自己的存款全部丢出去，也补不上这个窟窿。
“为了孩子……”他叹了口气，和项乐章说：“我没有办法。就算丢了这张老脸，也得出来拍戏。否则，我儿子真的会被他们给逼死的……”
虽然闫潮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影帝，演技过人。
但项乐章看得出来，他此时并没有在演。
他说的似乎都是实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
项乐章有些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说：“你知不知道，高v利v贷是违法的？其实，你没必要给他们支付那么高的利息……”
“我知道。不过，那些高v利v贷的债务，我已经还完了。现在要还的，是剩下的债。可即便是那些利息没那么高的债……也不是个小数目。”
“那……你是想要跟我借钱还债吗？”
“不不不……”
闫潮生赶紧摇头，说：“还债的钱，我可以自己赚。我只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在快博发一条动态，说你已经原谅——”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从来都没有记恨过你，谈何原谅？”
“可……”
“别急。虽然，‘原谅你了’这类的话，我是不可能说的。但是……我会想办法消除我那些粉丝对你造成的影响。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