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在马力宣布收工吃饭之后，项乐章站在原地等了他一会儿。
他发现了，摆摆手，让项乐章先照常去吃饭。
“我还有点事，等忙完了就去你休息室找你。”
马力如此说道。
而等项乐章的午饭吃完了，他才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开门的人，是小白。
尽管项乐章已经提前提醒过她，马力会过来。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真正看到马力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小紧张，低着头用蚊子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马……马导，请进。”
马力没有听到，但还是跟她打了声招呼。
“你好。”
“马……马导好。”
马力进了房间，也不多客气，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来吧，乐章，聊聊吧。”他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笑着说：“为了不影响你中午休息，我们尽量速战速决。”
“行。”
项乐章点了点头，但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
不过，马力并没有在意，他问道：“从头开始聊起吧。乐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拍的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一部……带有穿越元素的，黑色幽默的喜剧片。”
“穿越？喜剧？”
不知为何，听到这两个名词之后，马力的表情变得有些许凝重。
他问道：“那你现在有剧本了吗？”
项乐章张了张嘴，还没回答，他又赶紧说道：“放心，我不会问你剧本细节的。”
“我知道。”项乐章笑了笑，说道：“剧本已经有了。”
“你觉得那个剧本怎么样？不要用导演的身份去看，而是以你作为演员的身份去看。作为一个演员——一个好演员——你觉得，你现在手里的那份剧本，怎么样？”
项乐章摸了摸鼻子。
他不是一个喜欢自夸的人。
但是……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的剧本，写得确实不错。
毕竟，有前世的原版作为参考，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
他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马力——当然，剧本出自他本人之手这件事，他没有提到。
马力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了，但那抹凝重仍在。
“乐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拍这部电影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你不用想太多，实话实说就行了，不用顾忌什么。”
“实话实说？”项乐章笑了，“我怕马导你不相信。”
“你的品性，我了解。只要你说，我就信。”
“好。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从小就有一个自己拍电影的梦想……”
剩下的话，马力没有听。
在听到项乐章说他从小就想拍电影的时候，马力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又是这句话。
从业那么多年，他见过无数的好演员，放着好好的演艺事业不做，非要跨界去拍电影。
而那些好演员在拍电影之前，说的都是自己从小就有拍电影的梦想，自己拍电影是为了梦想……
要让马力来说，这些话就是瞎扯！
还说自己拍电影是为了梦想……
“梦想”这两个字在你们心里读作“利益”吧？
你们的梦想是拍电影吗？
你们的梦想只是捞钱罢了！
当然，话也不能说死。
有些人跨界拍电影，目的可能真的就如同嘴上说的那般纯粹，可能真的就只是想拍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
一部属于自己的，好电影。
但是……
那么多年来，马力亲眼见到了无数的好演员栽在拍电影这条路上。
那些好演员，如果专心经营自己的演艺事业，或许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
可他们非要作死，跑去拍电影！
亏了钱、亏了人情不说，还亏了自己那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口碑。
三个字：不值得！
电影，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拍的。
要真的什么人都能来拍电影，那还要电影学院干嘛？
要真的什么人都能拍出好的电影、卖座的电影，华国的本土电影票房记录怎么还会是他——马力——在五年前创下的三十二亿？
说着，看见马力的表情不对劲，项乐章疑惑道：“马导，怎么了？”
马力摸了摸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乐章，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嗯？”
“拍电影这件事……”他搓了搓手，笑了笑，说：“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项乐章大致猜到了马力在想什么。
他跟马力说，他了解过拍电影的流程，学习过电影拍摄方面的相关知识，知道拍电影不简单，但是……
梦想，毕竟是梦想。
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实现的机会，哪能因为“不简单”，就放弃呢？
“可是，”马力脸上的笑容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严肃：“乐章，你的演员之路才刚刚开始，事业还在上升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跨界拍电影呢？”
他告诉项乐章，在这个时候跨界拍电影，如果成功了还好说，如果失败了……
“你绝对会后悔。”
“而且，”马力继续说道：“乐章，你要知道，到目前为止，那些跨界拍电影的演员——至少在华国是这样——还没有一个成功的。
“如果换做是我，我绝对不会这么做。就算实在是很想拍一部自己的电影，也会先耐心等待。等到自己在演艺界的地位牢固了，再做打算。
“乐章，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的表演天赋，在我见过的所有青年演员中，是最高的。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把自己毁掉，所以才会跟你说这些。”
项乐章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他知道，马力跟他说这些，确实是为了他好。
他也知道，马力说的，都是实话。
在这个时空的华国，跨界当导演的演员，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可是……
还是那句话，梦想，毕竟是梦想。
好不容易重来一世，他真的不想让自己带着遗憾离去。
况且，这个时空的华国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跨界成功的演员，并不意味着华国出不了这样的人。
这仅仅意味着，能够成功跨界成导演的演员，还没在华国出现。
仅此而已。
凡事，都要有第一次。
你不去做，怎么知道第一个成功吃下螃蟹的人，会不会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