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冯兆、孟奎等人稍微聊了几句后，李汉把目光转移到了项乐章身上。
“项老师，”他露出一个值得玩味的笑容，问道：“你刚刚有看我的表演吗？”
“看了。”
“感觉怎么样？还算能入你的法眼吧？”
“非常棒。不愧是双料影帝，很厉害。”
项乐章淡淡道。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不愧是三岁小孩，这橡皮泥搓得可真圆”。
“哈哈，双料影帝这种荣耀已经是过去式了，不值一提。”
李汉摆了摆手，笑道：“好了，项老师，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就进去吧。老马在等你呢。”
项乐章也不多废话。
他点点头，说：“好。”
在进入房间之前，冯兆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别紧张。等会儿不要想着李老师刚才的表演，专心把自己的戏给演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项乐章知道，冯兆是害怕他因为刚才看了李汉的表演而受到打击，才专门过来跟他说这番话的。
他笑了笑，说：“谢谢提醒。不过，紧张倒是不至于。”
“那就好。”
冯兆点点头，说：“你出道时间不长，应该没有跟这种级别的导演试过几次镜吧？其实，对你这种新人来说，今天能不能拿下这个角色，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要让导演记住你。
“只要导演记住你了，以后他再有什么合适的角色，都会叫上你，都会给你机会。
“所以，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把这当成一次展示的机会，就好了。”
“好。”项乐章点点头，说：“谢谢你。”
“没事。加油吧。”
说完，冯兆便退到了一旁，让项乐章进入了房间。
看着项乐章的背影，李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还跟我在这装镇定？谁信呐。”
“一连看了三位前辈的表演，你不紧张才怪呢。”
“真以为我没当过新人？”
…………
走进房间，项乐章便把多余的心思全部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地准备面对试镜了。
“项老师，你演的那部《诡术神探》我看过了，演得很不错。”
马力笑道：“希望你今天的表演，也能像在《诡术神探》里那么好。”
项乐章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他在寻找表演的感觉。
马力也没多想，随手翻了翻剧本，然后又把剧本丢回桌子上，说：“要不，你自己挑一段吧？”
“我自己挑一段？”
项乐章眉头微皱。
“嗯。这部片子最重要的几个片段，你在来之前应该都已经熟悉过了吧？挑一段自己最熟悉的吧。”
项乐章看了一眼马力。
从马力的眼神和表情，他知道，马力让他自己选片段，并不是在羞辱他。
挑选片段这个过程本身，或许就是试镜的一环。
那么，该选那个片段呢？
项乐章摸了摸下巴，突然有点头疼。
其实，无论考哪个片段，他都不会怂。
但是……
你让他自己做选择，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选。
没办法，这就是选择困难症。
“怎么，不知道该选哪段吗？”
见项乐章久久没有做出决定，马力问道。
项乐章点点头，说：“要不，还是你来决定吧。无论哪一段，我都可以。”
“无论哪一段，你都可以？”马力重复了一遍项乐章的话，微微一笑，问：“你确定吗？”
“确定。”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那我来帮他选吧。”
李汉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就让他演我刚才的那一段吧。看过了我的表演，他演起来应该会轻松一点。”
房间内外，马力和冯兆的眉头皆是一皱。
马力皱眉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在试镜的时候有别人胡乱插嘴。
哪怕插嘴的那个人，是他在心里预定的主角。
冯兆皱眉则是因为，他觉得李汉的小花招玩得太不光彩了。
李汉的那一番话，马力和项乐章没听进去还好，如果听进去了……
至少会造成三个后果。
第一个，项乐章要是拒绝他的提议，没有演那个片段，马力可能会觉得他胆怯了。
要是接受了这个提议呢？
他又得要面对整部电影中表演难度最大的一个片段。
而项乐章是个没多少试镜经验的新人，在试镜的时候表演这种高难度片段，很容易出丑。
第二个，假设项乐章演了那个片段。
他演好了，加印象分的时候，马力可能会觉得“这是因为他站在了李汉的肩膀上”，从而少加一点分。
没演好，扣印象分的时候，马力又可能会觉得“都站在前辈的肩膀上了，还演成这样”，从而多扣一点分。
第三个，依然假设项乐章演了那个片段。在表演的时候，如果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李汉表演时的画面，很容易打乱自己的节奏……
“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冯兆心想：“因为一点小小的过节，就对一个新人玩这种花招，有意思吗？”
他又不能抢走你的角色。
冯兆认为，对一个没有多少矛盾的新人，玩这种花招，已经够过分了。
但冯兆没想到的是，这还只是个开始。
马力看了一眼李汉，又看了一眼项乐章，说：“你自己决定吧。无论是听老李的，演他刚才那段，还是你自己随便挑一段，都可以。我都没有意见。”
这句话的潜意思是，就算你没有接受李汉的提议，我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项乐章听出来了。
他也当然知道李汉在玩什么花样。
但他还是微微一笑，说：“李汉老师那么热心，我又怎么能拂了他的好意呢？”
冯兆“嘶”了一声，急得想跺脚。
人家马导都在暗示你有坑了，你怎么还往坑里跳呢？
项乐章并不知道冯兆在想什么。
他继续说道：“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说着，他一扭头，将目光移向了嘴角微微上扬的李汉。
“我想请李老师跟我一起演。”
“噢？”
马力屁股往后一挪，稍微坐直了一些，饶有趣味地问道：“你想让他演哪个角色？”
“都行。但最好是宁宁或者队友吧，这两个角色的台词相对多一些。”
“老李，”马力笑着看向李汉，说：“你怎么看？你愿意进来再演一场吗？”
“我……”
李汉的嘴角扬得更高了。
他眼睛里掠过一抹寒芒，说道：“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