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吩咐小厨房炖上一盅陛下喜欢的乳鸽汤。”安皇后浅笑着吩咐道。
虽说那孩子也是她瞧着长大的，可也是得同陛下商议过才能再做打算。
毕竟她久居深宫，可是不大方便去查探定北候府那位三公子的消息。
顾昭琮打安皇后那儿出来，本想着去见见顾昭蘅，把安皇后准备为她择选驸马的事说与她听。
可转念再一想……这还没个准头的事，说出来也无用。
眼下顾昭蘅这儿他自然是不必提起了，但定北候府那，他还是要提一提的。
毕竟他和阿蘅，还能算是一报还一报，阿琛却真真是受了无妄之灾。
偏殿里，顾昭蘅正与婵娟面面相觑。
“婵娟姐姐可是还有话要同我说？”顾昭蘅到底是没忍住，杏眼里满是疑惑。
婵娟跟在安皇后身边已久，自然不会是无事生非的性子。
婵娟颇为不自在的道：“公主且等等，奴婢过上片刻便回去了。”
顾昭蘅：“……”
“母后到底要同哥哥说些什么？竟要防我至此？”
母女连心，顾昭蘅自然清楚，自家母后这是怕了她平日嘴上应的比谁都快，一转头便要回来偷听的行径了。
若只是为着说一说那位卿卿姑娘的事儿，那也太过谨慎了。
她分明是清楚那事的始末，如今才来瞒着她，那岂不是太晚了些？
婵娟亦是轻咳了一声，轻声细语道：“奴婢也是听从娘娘的吩咐。”
虽说……连她自己也不曾明白娘娘的用意。可娘娘平日里那般爱护公主，想来也是为着公主着想的。
“瞧这一时半会儿的，婵娟姐姐大抵是回不去了。左不过是要等的，姐姐不如陪我说话解闷，若不然也忒无趣了些。”顾昭蘅目光灼灼的看向婵娟。
她这样说，婵娟哪还有不应下的道理。
“奴婢嘴虽笨了些，脑子还是清楚的。公主想知道什么，尽可以问奴婢。”
婵娟本也不是个愚钝的性子，又加之跟在安皇后身边多年，这点子眼识，她还是有的。
——好端端的，公主寻她能做什么？莫说旁人了，只她们公主身边的嬷嬷，都比她得用多了。
顾昭蘅杏眼里划过了几分委屈，远山青黛似的眉微微拧了起来，苦恼道：“我近几日陪伴母后的时间虽说不如以往，可……哪里就到了母女隔心的地步了？好姐姐，你同母后可是真真的朝夕相处，快去替我求求情。”
婵娟一愣，万万没想到顾昭蘅会如此应对她。
“这、这自然是不至于此的，公主何出此言的？”
再瞧着眼前乖巧又无辜的顾昭蘅时，婵娟只觉得头疼。
她平日里也算是见多了安皇后同顾昭蘅母女间的那些小动作，那时只当母女和睦又亲昵，是她们娘娘的幸事。
可如今轮到她自己直面顾昭蘅之时，婵娟才恍然间觉出了那不甚亲近的母女间，仿佛也是有些乐趣在的。
“母后从前，可是从不避着我的。”顾昭蘅垂着眸，眼底划过了几分得逞的笑意。
婵娟心软，她是知道的。有了今日她这一闹，便是得不出个真切的答案来，也能让她母后心中有底。
毕竟，安皇后今日的避讳，到底显露出了些许不同寻常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并非是她如今草木皆兵，实在是近来的许多事，都是全然超脱了她前世的认知。
纵是顾昭蘅可以过着与从前一般无二的日子，可……她到底是不甘心。
上天垂怜，叫她有了这这不知因何而来的机缘，难不成便是让她眼睁睁的瞧着从前的那些事再发生一次？
顾昭蘅不信。
故而……身边的那些不同之处，她是非得在意不可。
婵娟一时间手足无措，自然也便错过了顾昭蘅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想来娘娘是不愿公主担心……”婵娟叹了口气，“有些话原是奴婢不该说的，可自从上回公主您身子不适那几日起，娘娘一直担心的紧。”
“如今自然也是不愿您为着些小事儿操劳。”
顾昭蘅扬了扬眉：“再如何，婵娟姐姐也是母后身边得力的。若是姐姐肯答应替我美言一二，想来母后也不会怪罪我了。”
婵娟一时间福至心灵般明白了顾昭蘅的意思，她愕然抬眸：“公主……”
“呀，竟是叫婵娟姐姐给识破了。”顾昭蘅神色颇为遗憾，“果真是在母后身边久了的。”
“婵娟姐姐瞧出来了也好，”顾昭蘅故作老成的叹气，“也好让姐姐能同我母后说上一二。”
也省得……她母后日后直面真相时起结拜乖时错愕来得好。
婵娟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心底却已然打算好离开顾昭蘅的眼皮子底下后便要全数告知安皇后。
至于其余的——也不过是母女间的小吵小闹，无伤大雅。
顾昭蘅瞧着婵娟离去时的模样，心知自己的那点子算计大抵是能传到安皇后的耳朵里了，也不枉费她的辛劳。
“公主真是的，您也不肯好好地同婵娟姐姐说，”清竹微微笑着，“分明是些简单不过的话，公主便是故意说来吓人的。”
顾昭蘅不可置否的笑笑，到底是为了什么……仿佛也不大重要。
“她若不说，我才要麻烦许多。”顾昭蘅轻笑，“去小厨房看看，我要的莲子羹怎还没好？”
清竹点了点头，半点都不觉得有何不对，“奴婢这便过去瞧瞧是为何拦了公主的莲子羹。”
清竹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朝着顾昭蘅福了福身便又一阵风似的去了小厨房。
看她走远，清云踌躇着唤道：“公主……”
“她全心要我好，我怎可能会怪罪她。”顾昭蘅失笑，又颇为认真道：“清云，你也一样。”
这些待她从来都那样好的人，她又怎可能会想要伤害她们？
顾昭蘅瞧着，又颇为道：“你若不放心，只管瞧着便是了。”
左不过，她这点子能力还是有的。
清云福了福身：“奴婢明白公主的意思，必定不会妄自菲薄，还请公主放心。”
顾昭蘅颇为矜持的点了点头，又吩咐了两句，便一心一意地等着自己的莲子羹了。
——便是她不曾吩咐下去，小厨房不曾做过莲子羹，顾昭蘅也确信，清竹能带回来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