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
祁珈趴在课桌上，支着下巴偷偷的瞅江现，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又飞快地收回视线，随即又看一眼。
江现觉察到她的视线，微微偏过头来。
神色平静无波澜。
偷看被抓包，祁珈有点囧，缩着肩人耸起来，眼睛盯着江现的脸，舔了舔唇，没忍住出声问道：“那个…你、你的脸怎么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和江现分开时，他的嘴角还没有青紫的痕迹，而今天，他脸上竟然是挂了彩。
今天祁珈来得比往常早些，她到教室的时候，江现还没来。
快上自习的那几分钟江现才姗姗来迟。
甫一进教室，不少的抽气声便响起，祁珈寻声好奇的看过去，见到江现朝座位的方向走过来。
江现肤色较白，脸上也没什么瑕疵，那青紫的痕迹在他的脸上格外明显。
不止是嘴角，脸颊边也有红印。
班上的同学见他这副模样，纷纷低头八卦猜测起来，就连上了自习，都忍不住将目光频频投过来，落在他的脸上。
身为同桌，祁珈是最近距离观察到江现的那个人。
“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
祁珈不太相信，这一看就知道是打架弄出来的。
好歹她以前也没少打打闹闹，该懂得多钱还是懂些。
江现跟人打架……祁珈还是上个学期见到过。
不过既然江现不愿意说，祁珈也没接着问。
看着英语书，把精神集中在英语课本上。
再过几天又到了月末，祁珈这次不想被请进办公室喝茶，而且因为她受伤住院的关系，课程落下许多，还得花心思和时间去补回来。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猛降温，玻璃窗开着有瑟凉的秋风吹进来，还带了零星的水意飘落在祁珈书上。
祁珈抬手关了窗，把被秋风吹得凌乱的发丝顺在耳后，有浅浅的一缕落在下来，垂在脖颈边上。
下自习后，各科的小组长都在组织收作业，吆喝着，书本满天飞，哄闹的教室喧嚣不停，氛围浓烈。
祁珈交完作业，无聊的坐在座位上发呆，转头看着窗外，窗玻璃上已经有一层很薄的雾气，朦朦胧胧的。
肚子突然咕了几声叫起来，好在教室里吵闹声大，没人听见，祁珈揉了揉肚子，好饿。
这两天荀姨请假不在祁家，早餐由另一个人做的，祁世航赶时间不在家里吃，萧潇偏爱西式早餐，祁珈吃不来，宁愿喝粥吃包子。
随便吃了两口培根卷，祁珈就匆匆下了餐桌。
秀气的眉轻轻的蹙起，似想到什么，祁珈手伸进抽屉里去摸，拿出了陈宜明送的那盒巧克力。
外面的包装很是精致，盒子上还有个金灿灿的蝴蝶结，祁珈没心思欣赏，两三下打开了盒子，拿了两颗巧克力出来。
剥开尝了一颗，是酒心巧克力，祁珈觉得味道的确是很不错。
至少比她以前尝过的那些巧克力好吃多了。
吃了两颗，胃里舒服多了，就是太甜，甜得祁珈心里有点发慌，没多吃。
正准备把盒子收起来时，注意到江现的目光，祁珈动作一顿，想到昨天他分给她的那颗狐狸软糖。
祁珈从盒子里拿出两颗巧克力，大大方方的放在江现桌上，“尝尝。”
“好吃吗？”
祁珈煞有介事的点头：“还可以。”
江现垂眸看着巧克力，情绪淡淡：“嗯。”
江现要抱作业去办公室，叫上了卫淮。
顺便带上了那两颗巧克力。
回来路上给了卫淮。
“嗯？巧克力？”卫淮吃惊，他的印象中，江现是不吃巧克力的，因为江现觉得太腻。
“祁珈给的。”
“那你不自己留着吃。”
江现摇摇头，“陈宜明送她的，我不喜欢。”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卫淮拿肩撞了他一下，“什么你不喜欢，不喜欢陈宜明，还是不喜欢陈宜明送的巧克力？”
江现斜睨他：“都不喜欢。”
“啧。”
卫淮拆开糖纸，巧克力往嘴里一塞，咬碎一股酒味儿在口腔中蔓延，好吃到他舒服的眯起眼。
摇头晃脑的把糖纸裹在掌心把玩：“我仿佛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都快冬天了。”
卫淮换了个说法，“哦不，是情窦初开的气息。”
江现：“哦，那你鼻子可真灵。”
卫淮：“……”
他皱了皱鼻子，不太乐意：“阿现你说话多损啊，我说的可是太实话。”
江现点点头，“嗯，我也是。”
身边有认识的同学在打招呼，江现抬眼回应了下。
更多的是四周看过来的带着激动的目光。
卫淮切了声，指尖点了点江现的胸膛，“昨晚和陈宜明打了一架吧？”
江现没否认，也没说话。
抿着唇，牵动嘴角，还隐隐作痛。
昨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苏烟因为回了娘家，就只剩江野江现父子两人。
江野看见他脸上的伤，还笑着去拨弄他的头发，“臭小子出息了啊，还知道打架了。”
江现可从干爹华弋那里听了不少关于江野学生时代的光荣事迹，不冷不热的回复：“您不也是打过架。”
江野微微挑眉，人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支着头，语气随和的：“说吧，为情还是为事啊。”
说完他打量着江现的脸，叮嘱他：“擦点药，别让你妈看见，她要是心疼了我跟你没完。”
彼时江现放下书包，去抽屉里翻医药箱，听见他的话，嘴角不可控制的抽了抽，扯到嘴角疼得他呲牙咧嘴。
看着他往自己脸上涂药，江野嗤笑出声：“小小年纪不学好。”
江现懒得理他，作为向来于江野水火不容的儿子，江现是明白的，看见他受伤，江野自然是奚落得开心。
这就跟江现看着江野跪键盘出言嘲讽是一个道理的。
虽然平时父子两人怼得厉害，但毕竟血浓于水，在不少的事情上还是站在同一个针线。
被江野问及打架的原因，江现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毫不意外的，江野一顿狠狠的嗤笑。
“平时看着智商挺高的，关键时刻跟没脑子似的，这还用问，你就是对那女孩有意思。”
江现不是很懂，“哪种有意思？”
“你都跟别人打了一架，你还不知道哪种有意思？”
江现面无表情的否认：“是他先出言不逊的。”
打陈宜明，江现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嘴臭，另一个是他不懂尊重女生，对祁珈动手动脚的，跟登徒子无异。
江现心下只是觉得自己代表正义处决了陈宜明这个反派。
江野丢了儿子一个脑瓜子，手敲在上面，咚的一声，骂道：“蠢。”
“自己一边琢磨去，免得到时候你妈怪我把你教坏，还有——”
江野坐直了腰身，盯着江现，提醒他：“你早恋给我小心点，不该做的事情别做，不然我打断你的腿，听见没？”
江现：“……”
他没想早恋。
江野抬脚踢了踢他的腰，“问你话，听见没？”
江现不情不愿的拉长了声音：“知道了。”
江野这才算满意。
“……有没有那种英雄救美的感觉？”
卫淮的声音拉回了江现的思绪，江现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什么？”
“就是你和陈宜明打架呗，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也看见他了，还有他那些朋友，都在说你坏话，我看陈宜明被打得挺惨，笑死我了。”
陈宜明的确被打得挺惨的。
昨晚江现下手的时候，陈宜明挡着脸暴跳如雷：“你他马打架就打架，打人脸什么意思？”
“我打人就只打脸。”
“操！”陈宜明气急败坏，一边躲一边出口成脏。
陈宜明仗着自己比江现高大些，以为可以完胜江现，谁知道是完败。
虽然他也往江现脸上招呼了几拳，但比江现打他的，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跟英雄救美有什么关系？”江现不解。
卫淮满脸黑线，都觉得巧克力不香了，他把另一颗拆开扔嘴里，嗓音模糊的：“怎么没关系了，你不是看不爽陈宜明离祁珈太近吗。”
江现：“…你怎么看出来的。”
“废话，当然是用两只眼睛看啊！”卫淮觉得江现平时特聪明，学习成绩又好的，怎么在这感情方面不太开窍的样子。
也怪不得每次有人跟他告白时，他都脸不红心不跳，格外冷淡拒绝，且理由都用得那么统一。
卫淮高深莫测的摸了摸下巴，看着江现，懂了他大概是高智商低情商来着。
***
中午放学后，蒋醒来火箭班找祁珈，顺便带了个八卦过来。
神神秘秘的看着教室四周，确定没有江现的身影，才凑到祁珈身边。
祁珈见他这样，困惑不已：“你干什么？”
“我看看江现在不在班上。”
祁珈摇头：“他不在，跟卫淮出去打篮球去了。”
蒋醒暧昧的冲着祁珈笑，拍了拍江现的课桌，撑着下巴，姿态妖娆，眼睛眨眨的：“珈哥~”
祁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眉眼上挑，示意问他有什么事。
蒋醒挤眉弄眼一阵，祁珈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拿起面前的书拍在他脸上。
“太騒了看不下去，想吐。”
蒋醒：“……”
祁珈恶寒，“到底什么事，能不能直接说啊。”
一说到这个蒋醒来劲了，又忍不住做娇，在祁珈冷冰冰的视线下才正经了些，咳嗽两下，问道：“那个…你和江现，是在那个吗？”
“哪个？”
“就是那个啊！”蒋醒给她做手势看，两只手合十牵在一起。
祁珈没懂：“什么那个？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还非要我猜！”
蒋醒见她还不懂也有点急，猛一提高声音：“你是不是和江现在谈恋爱！”
话音刚落。
四下寂静。
教室里剩下的人，所有视线都朝祁珈这边看过来。
李治衣正和一个女生在探讨题目，也听见了蒋醒的声音，握笔的动作一顿，紧紧的咬唇。
她也听说了。
昨天晚上江现和陈宜明打架的事情。
不知道谁传的，传到她耳中，广为流传的版本就是江现和祁珈在谈恋爱。
气得她脸都绿了。
祁珈：“……”
祁珈动了动唇角，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想睡午觉了。
“这事啊……”
不少人都集中了注意力，想听听祁珈是怎么回答。
祁珈却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谁跟你说的？”
蒋醒脱口而出：“他们都这样说。”
“他们是谁？”
蒋醒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谁，和祁珈解释：“就是传的，流言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来问问你。”
“哦。”
其他人皆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
祁珈嗓音淡淡：“别让我知道谁传的，我非得撕了他大嘴巴子。”
众人：“……”
听了个寂寞。
所以到底是还是不是？！
不过下一秒祁珈又烦躁的开口：“我都没时间学习，哪里还有空谈恋爱！”
偷听的人松了口气。
蒋醒也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祁珈和江现在谈恋爱后，他心里还有点堵，就像是自己养的白菜无端被猪拱了那种难受。
觉得特别可惜。
“不是就好，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毕竟江现出了名的优秀，又长得帅，祁珈要是喜欢他，也无可厚非。
祁珈翻了个白眼：“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睡觉了。”
“你现在还要午休吗？千万别，最近在降温，午休容易感冒。”
“我穿了校服，不会。”
蒋醒皱着脸，“行吧，那我先回教室。”
“嗯。”祁珈懒懒的应了声，眼睛没抬，低头从抽屉里翻出校服外套，往自己脑袋瓜上一套。
见蒋醒还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祁珈无语，“快点滚。”
蒋醒麻溜的滚了。
刚一走出教室转身就和江现撞了个结实，连连后退几步。
开口想骂人的瞬间在看见江现的那张脸后把脏话吞了下去，脚底抹油的溜了。
卫淮摸了摸后脑勺：“蒋醒？”
卫淮起初是不知道蒋醒的名字的，不过他经常跟着祁珈混，他也就熟了。
“嗯。”江现抬脚走进教室，往自己的座位看过去。
祁珈埋着头，校服外套宽大，把祁珈整个头遮住，撘在肩背的位置，还有部分落在江现的桌面，霸道的占领了领域。
而校服之下的祁珈却并没有闭上眼，而是在想蒋醒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