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的时候，法医组还没有来，井然戴上手套、脚套第一个进去，平易紧跟在他后面，吴上刚要进去，平易转过身挡住了他，脸上又是那副表情，看不出悲伤和欢喜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怎么了？”吴上看着他的眼睛，揣测着他的想法。
平易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问了一句：“刚才吃的多吗？”
“什么？嗯……还行……一会儿回去还能吃……”
“哦，那行。”他沉默了一会，说话的同时撤开身体，放了他进去，自己待在原地没动，嘴边轻轻数着，“1……2，3……”
过了十几秒之后，吴上从里面一个箭头冲了出来，跑到仓库外面吐了起来。
平易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了一句不太像安慰的话：“比我第一次那时候要好一点，至少坚持了十秒钟。”说完这一句他折身走了进去。
仓库里的光线很昏暗，借着临时的照明灯，也足以看出尸体已经明显腐烂，刚才导致吴上吐的原因，正是这里面浓烈的腐烂恶臭的气味。
平易走近蹲下，近距离观察起这具尸体，皮肤紧致，为年轻女性，全身赤裸，姿势僵硬但是很板正的靠着墙双腿伸直坐着，尸体双手交叉，正好放置在她的私处，她低垂着头，长头发杂乱的散落着，盖住了她的整个面部和前胸。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明显的致命伤。
看完现场周边的井然也走了过来，半蹲在平易身边，他也发现了死者手的姿势非常的刻意。他皱了皱眉头，端详了一会儿，一时也想不出哪里不对，他看了一眼平易，发现他正准备用手抬起尸体的头，他正欲上前帮忙，死者的头在被抬起的瞬间，头发分开，露出了整张脸，井然下意识惊呼了一下，后退了两步。
虽然接触各类恶性案件已经有些年头，但是遇到这么震撼人心的场面确实不多，而且这一次除了视觉冲击太过震撼，还有一丝丝说不上来的怪异和不可描述。
平易用手抬起女尸的头部，头抬高的同时，头发从两个分开，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脸上的眼睛紧闭死寂……不，这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的脸上呈现着一种诡异的笑容，不，不是笑容，而是她的嘴巴已被害刂裂，害刂口一直延伸到耳根……在明显的暗红色伤口处有些不明小虫在蠕动，仿佛随时就要喷涌而出。
退后两步之后的井然慢慢恢复常态，他下意识的看向平易，平易此刻脸上的表情是凝住的，谁也无法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他内心的想法。他看了一会儿，又轻轻将死者的头放置回原先的姿势。
“怎么样？”井然看着他站起身，忍不住问了一句。
“死了至少有3、4天了。”平易一边摘手套一边向外走。
井然看了看死者下腹的肿胀程度，也跟着点了点头。心想，估计一会儿法医和痕迹组处理这种现场，也是要遭罪了。
吴上走了过来，刚想进去，被他们两个人同时给挡了回去。
“我没事了，我可以。”吴上道。
井然摇摇头对他说：“你出来吧，我们已经查好了，就等法医一会儿来。”
“好了？”吴上看向平易的表情，虽然也看不出什么，挺不情愿的跟着他们走了出来。
平易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支放进嘴里，却发现没带打火机。
“你什么时候吸上烟了？”很多年没面的两个人，某些习惯都变了。井然记得上学那会儿，他并不吸烟。
“你应该问我什么时候又吸上了。”因为没有打火机，平易把烟又从嘴巴里拔了出来。
井然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伸到他跟前，平易很自觉的把脑袋和嘴巴上的烟凑了过去。
剩下的几分钟时间里，三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不一会儿，法医部的车开了过来，法医小李和两个同事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看见井然抬头打了招呼，她见过吴上，但是平易是第一次见，只是点了点头，刚才的场面的余悸让他们俩谁都没有心情去相互介绍。井然对走到跟前的小李只说了一句：“案件挺特殊的，取证尽量详细一些。”
小李也属于老资历法医了，瞬间明白了井然的意思，迅速的戴上口罩，带着两个助手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有点暗，你车上有照明灯吗？送过去一个吧。”平易吸了一口烟，慢慢吐了出来，淡淡道。
井然点点头，朝自己的车走了过去。
“井队说这个案子很特殊吗？”吴上看着平易问道，从刚才开始，他就明显觉得两个人状态不太对。
平易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是杀人手法特别。”
“怎么特殊了?我进去没有看到太血腥的场面，只是味道太过恶臭罢了。”
平易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血腥？”他顿了一下，指了指井然的车，对吴上说，“去拿灯！”随即转身返回后面的废弃仓库。
有一个年轻一点的法医正面色苍白的站在一侧，尸体已经放平在地面，小李正蹲在那里局部取证。平易重新看了一下尸体，果然，没有明显血迹，从脸部的损伤程度来看，应该会出现大量血污，但是死者周身没有血渍，在地面其他可见的位置上没有发现血迹，同时也没有移动或是拖动的明显痕迹。
平易直起身轻轻自语道：“这里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小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这里的确不是案发第一现场，死者死亡时间已有5天左右，如果第一现场是在这里，腐烂程度不止这一点，尸体明显进行过处理。”
“伤痕呢？”
“是活着的时候形成的，凶手相当残忍……在死者嘴里发现了凝固了的石灰，可能是用来凝血的……尸体上还有油质的东西，这些我们要回实验室继续研究才能知道。”小李站了起来，看了平易一眼，“你就是他们说的平老师吧？”
平易点点头，冲她道：“叫我平易好了。”
“我听说过你，上次的案子就听说过，苗师傅也经常在我们跟前说到过你。”虽然戴着口罩，但是平易能感觉出她在笑。
“是吗，谢谢。”平易老实回应。
小李紧接着问：“对于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我现在看还为时尚早，推断同样需要有技术支持。”平易自然而然的把球又抛了回去。
小李没接，而是来了一句：“尸体目前看来没有忄生侵过的痕迹。”
平易点点头，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忄生侵，至少还带有某种目的性，如果是没有目的纯粹杀人，就像是完成一件作品一样去杀一个人，那就是另外一种概念了。
平易心中不知道为何猛的颤动了一下，一种他不愿意承认的预感在一点点扩大，这是一种好像在哪里看过的，似曾相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