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萍萍自从做了乞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点心。
好吃！
掌柜抱着胳膊坐在对面看着他俩吃点心：“今年格外冷。”
他看看外面空荡荡的大街，故意慢悠悠地说：“哎，不好过啊。”
说完还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秋萍萍一眼。
秋萍萍的嘴巴在吃东西，心思却留意着掌柜和那伙计。
“所以才来找掌柜你帮忙啊。”她含混地说了一句，立刻将那热茶喝了，把点心都顺到肚子里，准备安心谈价。
“看你们这么苦。”掌柜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二百金。”
秋萍萍噗嗤一笑，用手背把嘴巴一抹，一句话没说抬脚就走。
伙计倒是业务熟练，赶紧上去拦住：“怎么又着急了呢，刚吃完东西，坐下歇会再走！”
秋萍萍冷笑道：“进这个门的时候就知道，像我们这样命苦的人少不得要受你们这些做买卖的一些压榨。”
她抱着衣服转过身向依旧坐在椅子上喝水的陆元丰道：“还愣着干嘛，还等着吃中午饭呢？”
陆元丰挑眉，起身叹气道：“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咱们别互相耽误功夫了。”
他此刻吃饱喝足，也不像刚刚那样冷得打颤了，倒是多了七分的底气。
秋萍萍听他这样说，颇为意外，但是二话没说跟了上去。
“咳咳。”掌柜见他们是真的要走，终于在椅子上坐不住了。
“你看你这衣裳，样式虽然新鲜，但是上面还有些水渍。”掌柜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既然像你说得这么好，就该好好保存。”
“给你这个价，我还得花银子找人拆那上面的东西呢。”
在这镇上要论诬赖的排名，除了陆元丰大概就是这个当铺掌柜了。
秋萍萍了然地点点头：“你说的也对，那我就帮你把它拆了，工钱直接给我就行。”说完作势就往衣服上咬去。
掌柜见状顿时心惊，伙计一看这还了得！
两人不约而同地扑上来，一人拽胳膊，一人扳肩膀，把秋萍萍牢牢控制住。
“你。”说了个你字，掌柜深吸了一口气，“先不要急。”
“哦。”秋萍萍笑道，“那就是又不用拆了是吗？”
掌柜闭眼叹气：“这等小事，也花不了几文钱。”
秋萍萍一副认真的表情道：“掌柜你还跟我客气啥，把价钱给合适了比什么都强。”
“你说多少合适。”这一离得近了，掌柜就总觉她衣服上有刺似的，仿佛那些穷气、灰尘就都顺着胳膊跑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浑身不自在。
秋萍萍嘿嘿一笑：“我们也不能白吃你的点心茶水不是么？”
“不多。”她伸出三个手指，“三千金。”
掌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五百金。”
“二千五百金。”
“七百金。”
“二千三百金。”
……
一顿讨价还价，两人咬牙切齿，声音都越来越高。
陆元丰和伙计在一旁看着，仿佛这两人不是在谈价钱，倒像是两个绝世高手在比拼内力似的。
恍惚中陆元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秋萍萍头上有白色的气在缓缓蒸腾。
最终这件衣服以一千五百金成交，现场一次性付清。
外加一套棉衣。
当然，棉衣是旧的。
秋萍萍看着陆元丰身上这套不合身的棉衣，仿佛还挺满意。
陆元丰可是一点也不满意，这衣服穿在身上，脚脖子、手腕子都露在外面。
最让人不能忍的就是一走路那短袄就从下摆往里进风。
特别是在感受到温暖以后，这一点点的差别就十分明显。
“那钱都放你身上安全吗？”陆元丰假装不经意地问。
秋萍萍眉毛一挑：“怎么？你这个跟班还想替老大管账？”
陆元丰低声道：“再怎么说我也是财神，财神本来就是管钱的好嘛。”
“你那么厉害，这衣服还不是我给卖出去的？”秋萍萍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你刚刚可是一句话也没说啊。”
陆元丰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向是起到辅助作用，从来不亲身参与。
“我刚刚还是说了一句话的。”他想办法给自己争取机会。
秋萍萍笑了，两只眼睛弯弯的，月牙一样：“对，你还站起来了。”
陆元丰没有料到她会这说，赶紧接上一句：“没错！”
秋萍萍笑嘻嘻地说：“哎呀，没想到你还能配合上我。”
“看来这两天没白跟着我，多少有点默契了呀。”
她这次没有反驳他，反而心情不错：“所以，作为奖励，本老大带你吃顿好的去！”
“可是……”陆元丰还要再说，被秋萍萍拦住。
她指了指一旁的银号说道：“我知道你不饿，我刚刚也吃好饱。”
陆元丰挣扎道：“我……”
秋萍萍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咱们先去把本钱存好，然后好好享受享受！”
从银号出来，一身轻松的秋萍萍放松了不少。
和煦的暖阳里，她笑得灿烂：“走，我们今天住客栈！”
陆元丰从来没有住过人界的客栈，秋萍萍也是。
“我要住店。”秋萍萍向客栈的掌柜说。
掌柜的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丢出一句：“先付钱，我们这里不赊账。”
“我们两个人。”秋萍萍腰杆笔直，“要多少？”
掌柜这回低头看着登记的本子，眼都没抬：“住几天？”
秋萍萍这下愣住了，她看向陆元丰：“几天？”
陆元丰想了想：“先订五天的吧。”
于是付完钱以后，她还忍不住琢磨：“五天，会不会有点少？”
秋萍萍这个疑问还没有得到回答，她就傻眼了。
按照掌柜的指引，他们来到了后院。
一间小房外面堆着些暂时用不着的工具，房顶上落着一只乌鸦正打量着走进院子里的人。
她看看自己手里的钥匙，又看看房门上的大锁：“这是柴房吧？”
陆元丰淡定地点点头：“是的。”
秋萍萍气道：“真是狗眼看人低！”
陆元丰果断转身：“走，换房间去。”却不见她跟上来。
他走回去问：“怎么了？”
只见秋萍萍吸了吸鼻子，底气略显不足：“要不，我们今晚在这过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