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良端着酒杯的手僵在空中。他的脸色陡然有些阴沉，一双锐利的双眸警惕地看着药玉航。
有一件事在齐良意料之外，那就是罗馨予的弟弟会在百草铺打工。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事儿。
当然，若不是当时和叶书成说漏了嘴，恐怕也不会这么快被知道。而那时，他和秦洛可能已经离开了。
韩宇和齐良说过，秦洛在雪域的地位不低，而雪域可能已经遭逢大变。齐良不知道雪域的实力究竟有多庞大，会不会在这远隔数万里的连州布有眼线。
而自从他见到药玉航时，他觉得这个人平易近人得有些不同寻常。虽然药玉航对他们很友善，但也可能只是对他们的身份感兴趣而已。所以他并不能完全信任药玉航。
若是秦洛并没有出现，可能齐良会和药玉航关系融洽，但至少现在不行。
“别那么紧张，我就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药玉航瞥了一眼齐良，淡淡笑道。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齐良冷冷说道，原本热闹的气氛瞬时有些尴尬起来。
叶书成咬了一口鸡腿，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难不成喝多了？叶书成不停转着眼睛观察僵持的二人，突然，他的目光落在面色难看的秦洛身上。
莫非？叶书成眼珠骨碌一转，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略带玩味的看着三人。
罗乾有些尴尬地低着头，望着碗里的饭菜，迟迟不敢动筷子。
罗馨予倒是看出了些什么。刚才药玉航叫了声秦洛，她就明白了。齐良隐瞒了秦洛的姓氏，但是，为什么？
“呵呵，有些事，大家还是说明白好，不然也不必坐在一起吃饭了。”药玉航双眼微眯，冷笑道。
齐良放下酒杯，眉头微皱，他似乎在思考怎么和大家说这件事。
“你们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掩人耳目。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秦姑娘的姓氏了。”药玉航盯着秦洛。
我的姓氏？秦洛有些疑惑。她知道齐良是为了防止麻烦，才以“齐洛”代称。但齐良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姓氏有什么特别的。
“我只是为了方便和师门解释而已。”齐良辩解道，手紧紧握着酒杯。
药玉航并未理会齐良，“这片源灵大陆，秦姓并不罕见。但能在这片大陆跺一跺脚，便能震三震的，恐怕只有一家。”
叶书成听着药玉航的话，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震惊地看着秦洛。
“答案也很明显，那一家，只能是雪......”药玉航还未说完，就被一声暴呵打断。
“够了！”齐良猛地用力，手中的酒杯爆裂，他的手也被破碎的酒杯划伤，鲜血顺着他的手滴落在桌上。
齐良还是很克制自己，大家毕竟都是熟人，没必要动用源力。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药玉航将要说出那两个字时，自己会如此愤怒。
秦洛低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下，遮住了那张隽秀的脸庞。
“我知道，你只是不相信我罢了。但是，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瞒着，至少要问问她的想法。”药玉航见齐良如此举动，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他的境界在地晓境中阶巅峰，自是不敌齐良。
但若刚才齐良以势压人，恐怕药玉航就算拼上一战，也要说出来。
“我吃饱了。”齐良站起身，也不顾伤口，直直走出了房间。
叶书成见状，放下还未吃完的鸡腿，起身跟了上去。
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沉寂。
“药老板，你说吧。我......来自哪里。”秦洛抬起头，眼神迷茫而哀伤。
药玉航看着秦洛，叹了口气，说：“是雪域，如果我没猜错，你是雪域的人。”
雪域，这两个字有如雷霆，重重劈在秦洛意识深处。她只觉头隐隐作痛，脑子里似乎有无数碎片在飘荡。
“雪域，好熟悉。”秦洛喃喃说道，表情有些痛苦，“但我还是想不起来。”
“我现在算是明白，齐良为什么发火了。甚至一直都没对你说。”药玉航叹了口气。
罗馨予也大概明白怎么一回事，她坐到秦洛身边，安慰道：“没事，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不要勉强自己。”
作为源士，罗馨予自然也知道雪域有多么强大，但把它和眼前这个有些柔弱的少女联系在一起，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罗馨予望着屋外坐在门口的少年，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相遇的。但是，我想你知道，齐良绝对不是故意瞒你。或许，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还不够强大。他比你更清楚，要面对的是什么。”
齐良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抬头望着夜空，鲜血淋漓的右手靠在膝盖上，有些粘稠的血液从顺着手指滴落。
叶书成走到齐良身边，安静地坐下，瞥了一眼他的手，说：“你还真不让人吃一顿好的啊。我都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的菜了。”
齐良似乎没听见，依旧抬头望着夜空。良久后，他说了声：“抱歉。”
“你这家伙......”叶书成转过头，愣了一下。秦洛不知何时从屋内走出来，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
“罢了，我还是回去吃饭吧，你好自为之。”说完，叶书成拍了拍齐良的肩膀，大步走了进去。
药玉航之前的话萦绕在脑海中，齐良望着星空，眼神渐渐迷惘。
我做错了么？齐良回忆着遇到秦洛后的所作所为，渐渐有了这样的想法。
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想通过这一切努力，弥补自己当年的无力。
齐良暗叹一口气，不知不觉间，一股幽香扑向鼻腔。
“抱歉。”齐良该道歉的太多了，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秦洛坐在齐良身旁，也学着他的样子看着星空。
“我不怪你。其实，你没必要瞒我。大家都是朋友。你若不救我，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秦洛望着星空说道。
“其实该道歉的是我，在你身边只会拖累你。虽然你从未没把我当成累赘。”秦洛又继续说道，“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有那么大负担。”
相处这些天，秦洛知道，齐良很喜欢揽责任。有时，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那你也别把自己当成累赘。”齐良偏过头，认真地说着。
秦洛笑着点点头，拿出丝巾，小心帮齐良包扎。
齐良望着轻柔的淡青色丝巾，笑着站起身，说：“回去吧，我还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