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顾之川突然开口，让东皇乌诀有一瞬间的怔愣。
还是不愿再看顾之川一眼，东皇乌诀垂着头，干笑道：“有什么好看的？顾执教要说什么话，那便说呗~我听着呢！”
将茶水放到桌子上，顾之川转身，将东皇乌诀的身子转向自己，然后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身子，一只手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
黑而深沉的目光直直地对上亮晶晶却暗淡的眸子。
在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东皇乌诀一直戴的好好地假面，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嘴角一直挂着的假笑，突然消散，东皇乌诀收起了笑容，冷冰冰地看着顾之川。
这才是自己的小家伙，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真正的表情啊！
顾之川看着东皇乌诀眼中的冰冷，既是为自己的小家伙终于收起了假面而开心，又是为了自己的小家伙竟然现在对自己的这样的神情而感到悲伤。
看着顾之川复杂而不断变化的神色，东皇乌诀冷冰冰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吗？”
看着东皇乌诀毫无感情的双眼，听着东皇乌诀充满了不耐烦的声调，顾之川的眸子暗淡了许多，强行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顾之川一直禁锢着东皇乌诀的手缓缓松了力气。
缓慢中带着颤抖地抚上东皇乌诀的脸颊，顾之川颤声道：“小家伙，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被顾之川那样带着祈求和期盼的神色刺痛了双眼，东皇乌诀脸上神色一滞，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
东皇乌诀默默开口，“顾之川。”
她唤着他的名字。
顾之川连忙答应着：“我在。”
再是一片短暂的沉默，东皇乌诀强行忽略自己心中因为顾之川那声“我在”而泛起的温情，冷声道：“我都知道了。”
这次换到是顾之川沉默了，“你知道什么了？”
“所有。”东皇乌诀抬起头，看着顾之川，“所有，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亮晶晶的眸子在顾之川脸上扫过，东皇乌诀一寸一寸地看着顾之川的神色变化，最终嘴角扬起一丝淡笑，“顾之川。”
她再次唤他的名字。
抿了抿唇，顾之川道：“嗯，我在。”
既然大家都是记忆彻底苏醒了的人，而且顾之川也有着打定主意，要将话说清楚的架势，东皇乌诀也不想再弄那些弯弯绕绕。
东皇乌诀盯着顾之川的眸子，冷声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魔族已经全然不是当初的魔族了。”
没想到东皇乌诀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顾之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知所措，而后又很好的掩饰了过去，点点头，他轻声应道：“我知道。”
“所以。”要问道重点了，东皇乌诀喉间一紧，亮晶晶的眸子更加紧切地看着顾之川，“所以……魔族，放出来了吗？”
那座石堡是有人进去过不错，但是……
东皇乌诀抱着一丝侥幸想着，就算是有人进去过。
也未必有人动过魔道起源啊！
就算是有人动过魔道起源，那也未必是有人用它开过封印啊！
毕竟，现在的魔族，利欲熏心。
一颗心，已经完全被嗜血和杀戮充满了。
一旦放出来，必将是腥风血雨，民不聊生。
所经之处，必定血流成河、浮尸万里。
但是，现在还没有什么魔族作乱地消息传来。
所以，东皇乌诀起了一丝侥幸，万一……
万一，顾之川并没有放出魔族呢？
东皇乌诀的问话响在耳边，顾之川心中天人交战。
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说实话！说实话！
不能撒谎，不能欺瞒！
但是……
在真正开口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那条不归路。
“没有。”顾之川看着东皇乌诀，温声道：“没有。”
得了这句话，东皇乌诀像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有种朝思夜想的空愿突然成了真的不可置信，她喜悦的眸，在顾之川脸上看了看，既是笑着的，眼角却又含上了泪。
“好……好……”东皇乌诀颤声道，一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了顾之川的臂膀。
用力揪着他的白色衣袍，用力之大，让她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顾之川看着自己小东西的这个样子，眼中是欣喜，却也被浓浓的忧愁束缚着。
喜极而泣，东皇乌诀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从顾之川怀中挣了出来，快步走到桌前，端起那已经是温热中带着凉的茶，大大地喝了一口。
再长长地舒了口气，东皇乌诀捏着帕子，又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这才转身看着顾之川，喜道：“没有就好。瞧我，竟然哭出来了，不争气的紧……”
顾之川在东皇乌诀说自己不争气的时候，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温声道：“我的小家伙，自然是最争气的。”
眼中恢复了往日的灵动，东皇乌诀娇嗔地看了顾之川一眼，道：“你惯会说这些好听的。”
瞧着东皇乌诀总算是恢复了以前的样子，顾之川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还想再和东皇乌诀说什么，却被东皇乌诀垫着脚，捂住了嘴。
“嘘！”东皇乌诀亮晶晶的眸子，不停地眨着，“明日是新婚，你现在是不能来见我的。说了这么一会话，也该够了。不能再多留，你快走吧！”
说着，东皇乌诀便一脸笑地将顾之川推了出去，顾之川被推出门外，刚刚站定，想要转身再说句什么。
东皇乌诀却直接将门关上了。
虽然隔着一扇门，顾之川却明显感觉到了，两个人离得很近。
不像刚刚在室内，明明站的很近，心却隔了一片天。
像是感觉到对方的欢心，隔着一扇门，室内室外的两个人同时弯了嘴角。
东皇乌诀等了这么久，没听到脚步声，便知道顾之川还没走。
刚想开口催促顾之川快些离去，东皇乌诀就听到顾之川的声音响起，“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嘴角勾起笑，但是东皇乌诀声音可揣着严肃和冷漠，她开口道：“知道了，你快走吧！”
如今心中郁结打开，东皇乌诀虽然揣着严肃和冷漠，可到底那份小女儿的欢喜是藏不住的。
短短一句话，前面还能端着严肃，后面就装不下去了，尾音俏皮客气，像是带了小勾子，听的顾之川心中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