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还没进屋，高鹏就听到里面传来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父亲以前是矿工，得了沙尘肺已经好几年，最近越来越严重。
高鹏想带他去大医院看看，可常年的治疗早已家徒四壁，根本就拿不出住院费。
蹲在门口拿出有些破旧的手机，这是他最珍贵的财产，上面还开着寻亲网的网址。
父亲常说，母亲嫌弃家里穷，生下自己后跟人跑了。
这一跑就是十八年了无音讯，自己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想想家里如今这种情况，还是没必要找了。
屋里连续的咳嗽声渐渐平息，高鹏关了寻亲网起身进屋。
“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好看别人在我坟头上蹦迪？咳咳咳……”
进门就挨骂，高鹏早已习惯，从小父亲就很暴躁，对自己非打即骂。
随着年龄增长，自己逐渐长大成人，他却病入膏肓，这才不在动手。
“我要是兔崽子，你是啥？咱家可没钱请人蹦迪，借了一个遍，一毛没借到，到挨了不少数落。”
父亲原本就脾气不好，得病后就加个更字，依旧不依不饶，“还不是你不争气，天天鼓捣破手机，弄直播能掉金子啊，我这病都是被你耽误了。”
“你要这么说，那我进城打工。”
一提这事父亲安静了，知道他是担心久病床前无孝子，丢下不管。
高鹏叹息一声坐在床边，“跟你商量个事，我打算把地卖了，送你去县城医院治疗。农村合作医疗在报销不少，能扛一阵子。”
父亲眼珠转动，脸色有点阴沉，“这事轮不到你管，马大牙刚才来了，指着我鼻子骂，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以后离人家女儿远点。”
“我和二妮又没啥。”
高鹏嘀咕一声没在解释，心里明白自己有多被人嫌弃，还不都是穷闹得。
“晚上我想吃鱼，你赶紧去河里捞。”
“哦！”
高鹏应了声往外走，别看家里穷，伙食却很好，常年有鱼有肉。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临山村后面是山，前面是河。
由于无法进城打工，最近正琢磨弄直播赚钱，将自己进山下河的场景直播出去。
可干这行的太多了，自己一没人教，二没团队出谋划策，弄了十多场直播也才一百多粉丝。
打赏的钱还没自己弄点山货去县城卖的多。
也算聊胜于无，慢慢来吧！
父亲的药快没了，一路琢磨着如何搞钱，向着村前的小河走去。
这条河村里人称为白水河，并不是很宽，这些年不断被人电鱼下绝户网，鱼越来越少。
好在下游汇入一条大江，总会有些鱼逆流而上。
到了河岸边不远处，高鹏对着手机镜头不咸不淡的说道。
“老铁们，你们鹏爷来收昨晚下的地笼了，看看有没有大货。”
常年忧郁的脸一点笑容没有，偏偏口气还挺大，直播间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肯定有大货，鹏爷威武霸气！
突然冒出一条评论，紧跟着刷了串不要钱的爱心，看到网名高鹏撇嘴。
这个唯一的铁粉，正是同村隔壁住的马二妮，从小就是个跟屁虫。
这丫头如今也长大了，视高鹏为白马王子，忠实的小迷妹。
最主要的是跟着他有肉吃，结果越来越胖。
可高鹏却不想当开坦克的贝塔，二妮二百多斤的体重无福消受。
大妮还差不多！
不由得回忆起大妮让人眼馋的脸蛋和身段，那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可如今人家在大城市当白领，过年都没回来。
钻过一片芦苇丛，惊起一群野鸟，眼睛沿着河岸扫望。
地笼呢？
到了下地笼的地方傻眼，连着地笼的绳子原本绑在一棵芦苇上却找不到，找了根长木棍水里捞了捞，同样没有。
“谁特么这么缺德。”
高鹏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么僻静的地方绝对是村里人干的，也只是徒劳的发泄而已。
真特么晦气！
上午去借钱，到处挨数落遭白眼，如今又丢了地笼，让他心口一股怨气无处发泄。
只能冒冒险了。
心里嘀咕着往家走，就算被父亲百般为难，可他依旧是个孝子。
况且父亲时日无多了，想吃鱼的要求还是要尽量满足。
他知道有个地方有大鱼，可那里比较危险，村里人都不敢去。
一进院门就看到有辆摩托车，屋里传来交谈声，高鹏没想偷听，却还是听到卖地的关键词。
苦笑一声，父亲还是不信自己，怕卖了地卷钱跑了，钱在他手里才踏实。
有时候就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干嘛跟防贼似得防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