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媛媛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宁祥却是了解了，之前侍卫来报时已经说了具体情况，他如今倒也不需要多做询问，只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可知死的是何人？”
迟媛媛的眉毛一动，倒是不知宁公公为何提到这事，只是下意识地察觉到有些不对。
当时突然看到个死人，她心里害怕的紧，倒是没大在意样貌，只知道身形很是矮小，脖颈处的血迹因为流的时间太长，有些发干，肩膀处也湿了大片，显然是被血色晕染成了深色。
她看到他时，那人是低垂着头，后来倒下的时候也是整个人仰趴在地上，不见其貌，虽说死了人，但具体是谁，她还当真不大清楚。
只是如今细想起来，那瘦弱的身子似乎有些眼熟，就连衣服也同自己相差无几，布料下等，不像是东宫当值的人会穿的衣服。
但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谁，故而，面对宁公公的问话，她只能摇头回道，“不知。”
“小豆子，你同居一室的舍友。”
对方的声音刚落，迟媛媛不由惊的猛地抬头，“怎么可能？！他如何到了东宫？”
宁公公的眼神略有探究，如昨日离开时看她那般的，直盯着她的眼，“这不是应该要问你吗？没有通行令牌他是如何进得了东宫后院？”
为了防止心怀叵测的人乱闯，宫女太监在宫廷任职，去各宫各殿都要有通行的腰牌，而小豆子向来负责的是锦华殿的，与东宫完全是两个方向，突然出现在这自是有些说不通。
迟媛媛终于反应了过来，问道，“你怀疑是我杀了他？”
“很合理不是吗？”宁公公往前走进了些许，声音带了些冷，“我听说昨日你和同寝的舍友住的不大愉快，被赶去了柴房？”
“与我冲突的是石诚，而非小豆子！”迟媛媛被气着了，声音忍不住提了些许，便是之前装腔贱称的“奴才”如今都忘了喊。
先是被压在牢房里折腾一个半月，出来又莫名其妙成了太监，接二连三的被人排挤讽刺，如今更是身负命案，任哪个穿书者遇到这样的事，心情都不大美妙。
迟媛媛越想越气，奈何理智还一直压着，叫嚣着——冷静，你要冷静，你未来的废柴主子还在里面，你不能冲动易怒！
要不然以后还怎么赢得信任？!
她慢慢的呼了一口气，认真同他解释道，“小豆子同我关系还算不错，我为何要杀他？！”
“自是你抢了他的活计，他心有怨愤，你便杀人灭口。”宁公公看着他胸有激愤，面上却是强自镇定的模样，不由又刺了一句，想看他能忍几分。
“我抢了他的……”迟媛媛怔愣了一下，却在片刻间反映了过来，回道，“我会来东宫是杨公公派遣过来的。”
“可之前掖庭禀报过来的人可不是你，你是前日临时改换的。”
宁公公说话一阵见血，迟媛媛一头雾水，“我不知道。”
她甚至都不知，自己为何能入了掖庭，是如何过的宫刑那关，小豆子同他说的也是东宫是危险之地，没人愿意涉险来这任职，也未从说过这本是他的活计。
她面上有着些微的讶然之色，还没缕清这其中的不对，便听到宁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想说不知者无罪......还是说对小豆子的死一无所知？”
“我……”迟媛媛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自去了掖庭，同她说话最多的便是小豆子，看着最是单纯无害的也是他，如今突然发现并非如此，她的脑袋不经有些乱。
但是，她不能怂。
迟媛媛这般想着，在这些心都被拧成麻花的人精眼里，她怂无疑就是心虚，就是心中有鬼。
所以她捏了捏衣角，抬头扬声道。
“我确实不知他怎会出现在东宫，又被何人所杀，我便是再蠢，也不会把他扔到自己任职之所，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说自己杀了人吗？”
面色要坦荡，声音要洪亮，这是迟媛媛在九年义务教育外加三年高中生涯中，历经各种迟到早退被抓后，撒谎撒出来的感悟。
如今在这不知哪年哪代的古朝，竟是同样的适用。
宁公公的语气明显缓了些许，轻声问道，“那你可有能自证清白的人证或者物证？”
迟媛媛暗暗松了口气，好在没被人立马当成杀人犯关押起来，刑部大牢住得久了，她如今刚出来，着实一点都不怀念那儿的生活。
她垂下了眼睛，想着刚才把她吓得不轻的那副场景，随后道。
“我是昨日亥时被人压着去了柴房，当时小豆子尚且安好，你可以让仵作推断下他的死亡时间，应当是那之后，再者，我刚才看了一眼，他的脖颈处有伤痕，我身上外加住处均无凶器，此两点可见本人清白。”
话语刚落，一早赶到梅树下的那个带头侍卫走了进来，宁公公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可发现了什么？”
“死者应当是昨日子时前后被杀，后在子正时分经过西南偏门被人偷移到东宫，因为那时适逢换岗，戒备最是松懈的时候，并且昨夜下了场大雪，倒是恰好掩了痕迹，至于死者死因——是被人用刀片自身后割了咽喉，而那刀片......”
说话的侍卫语气顿了顿，从袖中拿出一物出来，“属下于小圆子被关的柴房中找到了。”
迟媛媛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将那巴掌大的小刀片放到了宁公公的面前。
脚底忍不住的一软。
这坑爹的玩意，到底是谁在整他？
内室里传来轻微的走动声，迟媛媛猛地侧眸望去，却是太子已经洗漱好，准备走了出来，她心中一急，不由得大声说道。
“这不是我的东西！”
脚步声一顿，迟媛媛听的真切，不由得快速说着未完的话。
“我大前天才刚到掖庭，人生地不熟，怎会贸然杀人?再者，这位侍卫也说小豆子死于子时，那时我被关在柴房早已安睡，那凶手用刀封喉，喉管血喷之际必定会沾染到袖口，我今日未换衣物，身上不见血迹，这东西出现在柴房着实的莫名其妙。”
“可你子时是否身在柴房无人证明，便是你所说的衣物……”宁公公放下手中的刀片，抬眸看来，“若你穿的是别人的外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