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季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脸色一凝，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但苏莫禹还是看到了，一开始他也没多想，只是随口一问，“怎么了？”
然而在他问完这句话之后他便看陈季心虚的眼神，顿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是沈晨溪给你发的？”
在看完沈晨溪发的那条短信上的字后，陈季就觉得自己好像反而把事情闹大了，思忖了几秒，决定对苏莫禹实话实说，“我好像说错了一些话。”但是顾忌他刚醒，陈季又马上接道：“但是你别激动。”
“再多说一句废话，我立马从床上下来打你，你信不信！”苏莫禹厉声威胁道。
这一句话说的中气十足的，他这哪有受伤的样子啊，陈季心里偷偷诽腹着，在心里组织了几秒语言，“我把那事儿和她说了。”
“哪件事儿？”苏莫禹一时没有领悟过来。
“几年前是你救她的那件事。”非要说个明白，陈季叹气。
苏莫禹闻言，眼神一下变得凌厉，支撑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陈季赶忙上前按住他，“你别动，好好给我躺着！”
刚苏醒的苏莫禹力气敌不过陈季，被控制在床上动弹不得，还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一张脸皱在了一起，陈季看着他忍痛的样子，没好气的说：“说了让你别激动。”
“我和你说过，不要告诉她。”缓过来后，苏莫禹的声音有些冷硬。
“我就不明白了。”陈季以前就想说了，“你为她做了这些事，你干嘛不告诉她，你图什么啊，明明早就喜欢上人家了，还这么憋了几年，就因为那几年你在部队？”
“是有怎么样？”苏莫禹淡声反问，也没待陈季回答，吐出一句话，“你连恋爱都没谈过，你懂个屁。”
陈季：“......”
“她现在人呢？”
陈季将自己的手机拿到他的手中，“你自己看吧。”
苏莫禹看完沈晨溪发给陈季的那句话，而后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出了神，许久之后，似乎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
沈晨溪回国之后，第一时间就直接回了大院，她的父母知道苏莫禹的事情，原以为她会在法国多待上十天半个月，突然见她回来了，一时间面面相觑。
在沈妈妈刚要上前问沈晨溪的时候，她已经把行李往客厅一放，径直朝卧室走去......
沈爸爸上前拍了拍自己老婆的肩，“算了吧，咱们也别多问了。”
沈晨溪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把衣柜里的衣服全翻了出来，直到她看见一件红黑相间的运动外套安静地躺在角落。她的目光顿住，好半晌之后她才伸出手将那件衣服拿到眼前，这是那天她被救之后，盖在她脑袋上的，为她遮挡住了所有的惨痛与黑暗。
事后她把它从上海带回了家，她还想也许有一天自己能找到这件衣服的主人，向他好好道谢，却从没想到它的主人一直近在咫尺。
沈晨溪拿着衣服往外走去，虽然陈季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没有怀疑过，但内心还是想要求证，于是走到了苏宅。
李叔给她开了门，苏老爷子已经从苏莫禹的秘书那儿得知沈晨溪先回来了。李叔瞧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她也是刚下飞机没多久，“找老爷子吧，不过他方才才睡下，晨溪要不你晚上再来？”
沈晨溪摇摇头，“没事李叔，我找您也一样。”
“好的......”李叔话还没说完便眼尖地看见沈晨溪手上的衣服，“这衣服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啊？”
沈晨溪一听马上把衣服递到他的眼前，“您认得？”
李叔微蹙了蹙眉，像是在回想着，“我记得莫禹好像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您确定？”沈晨溪马上接道。
“害，年龄大了，记性也不好了。”李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你等一下，我去找找，说不定还有照片呢。”
李叔让沈晨溪沙发上坐一会儿，自己则上了楼，没多久就回到了客厅，同时手里还拿着一本相簿，他一边朝沈晨溪走来一边翻开着相簿，“看，我没记错，确实莫禹也有一件这样的衣服。”
相片上的苏莫禹穿的很休闲，而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一身军绿色的军装，可是苏莫禹身姿挺拔，脸上的表情坚毅，气势一点也不输照片上的其他人。
沈晨溪仔细对比着他身上的衣服，最终确认与现在自己手上的别无二致，得到答案的她内心一阵激荡，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李叔见她脸色有异，刚要上前，沈晨溪却失神地往门口走去。
*
半个月后。
沈晨溪照例去苏氏开会，她到达会议室的时候人来的差不多了，她随便寻了一个位子坐下，过去的半个月会议都是由副总主持的，这次她也以为一样。
可是当她一坐下便听见身旁的人悄声说道：“好像苏总回来了，这次会议应该是他出席了吧。”
苏总？沈晨溪愣住了神，接着会议室大门再次被推开，仿佛是应验一般门后出现了一张她最熟悉不过的脸。
众人在看到苏莫禹的时候纷纷从椅子上站起，待他走到自己位置时才坐下。、
会议开始后，沈晨溪全程都低着头，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能感受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凝视着她，让她无所遁形，就算是分手的那半年里她都没这么尴尬过。
会议结束，沈晨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要离开，谁知苏莫禹洞悉了她的意图，微微眯了眯眼，拿过秘书手中说的话筒，不顾在场人的目光，直接说了句：“沈晨溪，留下。”
顿时所有人的眼里散发着八卦的光芒，看看沈晨溪又看看苏莫禹。
待不相干的人都离开后，秘书也很有眼力见地对苏莫禹说了句什么话就离开了，偌大的会议室只有他们二人。
苏莫禹看着站在会议室最后头的沈晨溪，抿唇一笑，吐出两个字，“过来。”
沈晨溪假装没有听到，苏莫禹看穿了她的小九九，脚步悄悄地往前挪，同时微微抬高了音量，“行，既然没听到，那我过去好了。”
沈晨溪一听，猛地抬起头，却发现苏莫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前，在她还没反应的前一秒，双手往前一伸，撑在了她身后的桌沿，并俯下了身子贴近她，将她圈在自己的范围内，躲避不得。
“为什么先离开了？”苏莫禹目光沉沉。
“工作室有急事要处理。”沈晨溪低垂着眼。
苏莫禹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圈，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没良心的。”见她睫毛颤了颤，他接着说道：“既然陈季将事情告诉你了，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了你受了两次伤，且还都不是小伤，结果你就这么走了，你让我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国家，无依无靠。”
“才不是。”
沈晨溪的声音带着哭腔，让苏莫禹一下噤了声，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只见她的眼睛里已噙满了泪水，让他的心瞬间软了，那些假装生气的重话也不忍说出口了，“委屈了？”
沈晨溪闭上眼睛，将脸移到一边，口是心非的回答，“没有。”
“也是。”苏莫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下巴上的手移到了脸颊，替她拭去了眼尾的泪水，“要委屈也是我委屈。”
“你的伤，怎么样了？”沈晨溪不接他的话，而是关心起了他的伤口。
“疼。”苏莫禹不假思索的回道，好似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紧皱起了眉头，“每天还要换药呢。”
“换药？”关心则乱，沈晨溪确实信了他的话，伸出手钻进他西装外套，抓住衬衫把它都裤头里拉出来，就要掀起时苏莫禹挑了挑眉，戏谑的看着她说：“你确定要在这个地方做这样的事？”
沈晨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讪讪地想要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紧攥在手里，“小溪，回来吧，回到我身边。”
沈晨溪闻言，迟疑了片刻才对上他的眼睛，反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莫禹攥着她的手松了松，“因为害怕，我拒绝过你，还让你去喜欢别人，我怕你真的不喜欢我了，”而且当时还有蒋南在她身边，但是他不打算说这个，“再加上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还要在部队里待几年，不想耽误你。”
竟然是这些原因，沈晨溪多多少少猜到了，只是当他亲口说出来，心里的感觉还是不一样，她咬了咬唇，“所以你早就喜欢我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不承认了，苏莫禹凝视着她，坚定的点头，“是。”
沈晨溪顿时感觉自己的眼眶又热了，她吸着鼻子，用另一只还自由的手，攥起拳头往他胸膛上砸去，像是在泄愤一点都不留情，“混蛋！渣男！”
混蛋他接受，怎么就成渣男了？苏莫禹哭笑不得，待她发泄完了，才将她拥入怀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所以能回到我身边吗？”
沈晨溪闭眼在他怀里用力呼吸着，鼻间的气息都是属于他的，像是终于有了实感，她摇了摇头，“不。”
苏莫禹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沈晨溪从他怀里退出来，在他忐忑的目光中吐出了一句，“结婚吧。”
苏莫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看得沈晨溪只想笑，但她还是拼命忍住了，“怎么，不愿意？”她故作冷漠地撇撇嘴，“那算了，当我没说。”说完，她摆了摆手就往门口走去。
苏莫禹怎么可能放过她，一把将她扯回自己跟前，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
沈晨溪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假的。”
“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当真了。”苏莫禹双手捧起她的脸，勾起一抹坏笑“所以你是在和我求婚？”
“胡说，我才没......”
“有”字还没说完，就被苏莫禹压下来的唇堵了回去，眼前的红唇他想念了太久了，终于重新获得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我答应你的求婚。”
沈晨溪被他亲得迷迷糊糊，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某人在口头上占了便宜。
在过去的那些年沈晨溪以为苏莫禹是她遥不可及的幻想，虽然她独自一人走了这么些年，但还好剩下的路苏莫禹愿意陪她一起走，多么幸运她挖空心思暗恋的人刚好也同样挖空意思的喜欢着自己。
十二年里说不出口的暗恋终于在2018年的秋天划上了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