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郭氏对阿萍的印象倒是深刻。
那日，绿笙安排两个侍女打扫内堂，顺便同阿萍讲起府上规矩，哪想随身佩饰掉落，弯腰捡起，却不慎触到高几之角，其上花瓶应声而落。
郭氏此时正在休息，闻得响声，从内室走出，就看到绿笙低头站在高几边，阿萍以及从不远处跑过来的两个侍女跪在一地碎片跟前，不敢说话。
“这是夫人最喜欢的。”
不知从哪个侍女口中嘟囔了一句。
花瓶碎裂的紧张与方才气氛全然有别，阿萍虽看个满眼，可碍于丫鬟身份，只好同其他侍女一般低头不言，却见郭氏的裙角离自己越来越近。
郭氏未理会绿笙已抬头准备禀明，只径直走到阿萍面前，问道：“是你打碎的？”
声音近在耳畔，阿萍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
不能干脆答“不是”吧？
如今摸不清郭氏脾气，若答得不好，也许小命不保。
阿萍抬头，见郭氏面容慈祥，思来想去，决心认下此事，也许既能给绿笙买个好，还能让夫人存个印象。
遂迅速低下头，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刚来不久，手脚笨拙，只……愿府中岁……岁平安顺景。”
夫人会意，莞尔一笑，好个碎碎平安顺景！
“你是舜华带来的丫头吧？我记得唤作阿萍。”夫人看着阿萍，问道：“多大了？”
见夫人的语气有所缓和，阿萍的恐惧也少了几分，道：“回夫人的话，奴婢阿萍，今年十三岁。”
“嗯，豆蔻年华，我倒是盼着府中岁岁平安顺景呢。”夫人又是一笑，随即吩咐绿笙道，“罢了罢了，此处安排收拾便是。”
郭氏走后，阿萍惊魂未定。
就此，郭氏对阿萍存了印象，故而今早莫小姐请安时，对她身边的阿萍关照了些。
此时见郭氏看向自己，阿萍忙收拾心情，向夫人行礼。
郭氏道：“你家小姐近期可有什么不适？”
阿萍知晓郭氏问话意思，回道：“未见不适。”
郭氏点头道：“好生照顾你家小姐，有喜讯及时告知我。”
阿萍送罢郭氏，却感身后人影闪过，回头却是绿笙。
绿笙说起那日所掉佩饰是娘亲去世前留下的唯一之物，更是自己唯一之念，故而一时慌张，又夸奖阿萍处事不惊。
阿萍不禁想起自己的玉牌，道：“我亲人也曾留信物给我，可惜在战乱中遗失了。”
同病相怜，绿笙叹道：“莫要伤心，日后我会关照你。”
阿萍望着绿笙，不知该感激还是应苦恼。
也许该知足常乐，不再想身世之事，遗失就是无缘，不如平平凡凡度过一场。
也应依小姐之意，任命运左右安排，言明也是无功，不如随遇而安顺路前行。
转念间，又觉不太甘心，下定决心对绿笙小声道：“多谢绿笙姐姐，有劳关照，日后......“
阿萍眼光一动，更为轻声道：“能否为我在夫人处寻个差事？“
如此一来，既能照顾小姐，又不至让其厌烦。
绿笙轻一挑眉，含笑间不置可否，转身而去。
阿萍初出县城，对官家世事了解不多，加之此时将绿笙当作信赖之人，早已忘却谨言慎行，哪想此话一出，又会出多少事端。
不久，阿萍得莫小姐传唤，心中了然。
然小姐开口则更让其惊讶莫名。
“夫人问我要你，我想听听你的意思。”莫小姐看向阿萍，道，“想去侍候夫人吗？”
阿萍怯生生望向小姐，小姐神态严肃，未露出一丝笑容。